京门风月

作者:西子情



    其她夫人对看一眼,无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波夫人小姐们来到了御花园。

    敏夫人眼睛一亮,立即站了起来,对来人招呼,“侯夫人,这边坐吧!”

    来的人正是永康侯夫人,带着她的女儿燕岚,还有庶出的几位小姐。她精神有些不济,眉眼笼罩着丝青影,用了粉遮掩,但是隐约还能看得出几分疲累,见敏夫人招呼,她走上前来,笑道,“你们来得可真早。”

    “只比你们早了一步。”敏夫人看着她,试探地问,“听说你病了,可好些了?”

    永康侯夫人闻言叹了口气,“这病怕是好不了。”

    敏夫人一愣,“这话从何说起?”

    永康侯夫人看了一眼四周的人,抿了抿唇,“你我有些日子不见了,借一步说话吧。”

    “也好!”敏夫人上前拉住永康侯夫人的手,携着她走向别处。

    不多时,二人便拐进了一处无人的凉亭。

    谢氏的其他各房夫人和永康侯府的燕氏一脉各房夫人都知道二人交好,对二人就这样扔下她们也不奇怪,都不甚在意,互相寻了彼此投脾性的人坐在一起,聊起闲话来。

    这一处凉亭比早先热闹许多。

    另一边,敏夫人和永康侯夫人对坐在凉亭里,敏夫人迫不及待地问起因由。

    永康侯夫人斟酌了片刻,对上敏夫人关心的眼神,才缓缓开口,“我家的亭儿,你知道,我和我家侯爷,还有婆母,都想他娶范阳卢氏的女儿,也就是左相的侄女,可是他偏偏不想娶。”

    敏夫人显然也早已经听闻了这件事儿,顿时笑了,“原来你是为着这件事儿把自己折腾病了,小侯爷成年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了,没看上左相的侄女,不想娶也情有可原。凭借永康侯府的地位,小侯爷不想娶,又有何难?再选一门亲事儿就是了。”

    永康侯夫人叹息一声,摇摇头,“说得轻巧,再选一门亲事儿谈何容易?”

    “怎么就不容易了?这京中的闺阁小姐,还不是任小侯爷挑选吗?范阳卢氏虽然也是望族,但说起来,也不一定有我们谢氏旁支尊贵。”敏夫人不以为然。

    永康侯夫人看了她一眼,揉了揉眉头,低声道,“你不懂,这门婚事儿不能不结。”

    敏夫人不明白地看着永康侯夫人,“为何?难道小侯爷非范阳卢氏的女儿不可?”

    “是啊,多年前,我们永康侯府欠了范阳卢氏一笔债,非得娶他家门第的女儿不可。”永康侯夫人无奈地道,“只是亭儿不知,其实他的婚事儿从他出生后就定下来了。只不过一直瞒着而已。只等他及冠我们府就去范阳卢氏提亲,可是不成想,他死活不同意。”

    敏夫人更是不明白了,疑惑道,“小侯爷可是永康侯府唯一的嫡子,将来是要承袭爵位的,永康侯府早晚是他的。你们府到底欠了什么样的债让你们非要拿小侯爷的婚事儿来做赔?”

    永康侯夫人闭了闭眼睛,缄口不言。

    “不能说?”敏夫人悄声问。

    永康侯夫人点点头,沉重地道,“不能说。”

    敏夫人住了口,不再问,拍拍她的手,宽慰道,“既然如此,看来只能从小侯爷这下手让他答应这门婚事儿了。你别急,慢慢想办法,就是石头时间长了也会给软化了。”

    永康侯夫人有些泄气,“都快将近一年了,我、侯爷、老夫人轮番对他说和,可是他死活不吐口,还说什么只要再逼他,他就去死。我们府只有这一个嫡子啊,他可是我的希望,他若是死了,我还上哪里去找儿子去?”

    敏夫人顿时惊异,“竟然一年都不同意,小侯爷为何不同意?”

    永康侯夫人四下看了一眼,忽然恼恨地道,“他心里有人了。”

    敏夫人睁大眼睛,须臾,又慢慢收回,笑着道,“南秦国风虽然偏严苛,但是各府邸的公子小姐们也不是见不着面,尤其是大长公主喜爱品诗会,每一年都举办一次,邀请公子小姐们论诗,开始风气还严谨,最近几年几乎成了相看会了。小侯爷年少风流,有看重的小姐也不奇怪。他有了婚约,若是门第高就不好办了,若是门第不如永康侯府,他大婚后再取回来做个贵妾也就是了。”

    “若是品诗会识得的小姐也就罢了,你可知道他看重的人是谁?”永康侯夫人拧眉。

    “谁啊?难道是公主?”敏夫人猜测。

    “是忠勇侯府的小姐谢芳华!”永康侯夫人几乎磨牙一般地吐出这一句话。

    敏夫人睁大眼睛,一时间惊诧莫名,似乎化成了雕塑。

    永康侯夫人看了敏夫人一眼,讽笑道,“你想不到吧?当时我听他亲口说出来谢芳华名字的时候,我也没想到。我一直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喜欢上那个足不出户长年缠绵病榻的病秧子?”

    敏夫人好半响才回过神,“为何……为何是她?你如今可弄明白了原因?”

    永康侯夫人含恨道,“九年前,忠勇侯寿宴,他见过谢芳华,自此一见难忘,便搁在心坎上了。简直就是冤孽!”

    敏夫人呆了片刻,“九年前……很久远了。小侯爷可真长情。”

    永康侯夫人冷笑一声,“长情?燕氏一脉就从来没出现个长情的主,他祖父是,父亲是,他能长情?恐怕是被迷惑了。想了九年,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简直是笑话。”

    敏夫人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中卷起惊涛骇浪,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与谢芳华有关。

    “你说?他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谢芳华?这满京城谁不知道,她都快病得要死了,就是一直用好药吊着才能不死,指不定哪日就没命了。”永康侯夫人有些激动。

    敏夫人顿时警醒地看了一眼四周,拍了拍永康侯夫人的肩膀,低声提醒,“小声些,这话可不能传出去,若是传到忠勇侯的耳朵里,你我都难做。这满京城人谁不知道他和世子将谢芳华放在心坎里疼的。”

    永康侯夫人气愤道,“我们永康侯府未必就怕了忠勇侯府。”

    虽然如此说,声音到底小了下来。

    敏夫人抿了抿嘴角,没接她的话,这南秦京城甚至天下百姓,谁人不清楚永康侯府不及忠勇侯府?无论是论家族发迹,还是财势地位,都差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