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财福如木偶一般去了便池。
见到陈财福去了便池,鲍腾松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两拖鞋下去就将陈财福打得是尿失禁,只要不出事,是尿失禁便是一件好事,实际行动比语言更有威慑力。
陈财福在便池旁接水洗澡,师爷嫌他臭,走了回来。
坐在板上的娃娃脸忽然哎呦起来。鲍腾不耐烦地道:“小杂种,你狗日的弄什么玩意儿。”
娃娃脸将裤子拉开,朝里面望了望,道:“狗日的陈财福将我的小兄弟弄出血了。”
号中人的兴趣顿时从陈财福身上转移到了娃娃脸身上。
师爷道:“小杂种还差点经验,居然被抓住了要害,男人的宝贝怎么能随便让人抓住。脱下来瞧瞧,给你弄点土霉素,弄成粉擦在伤口上,一会儿就好。”
娃娃脸对下铺是又凶又饿,对鲍腾、师爷这种上铺却是毕恭毕敬,做到随喊随到,他强忍着疼痛道:“下回我就有经验了。”
陈财福出手极狠,完全是断人子孙的手劲。娃娃脸的男根肿了一大块,肿处乌黑发亮。师爷看了一眼,也吸了一口气,他转身道板铺前,将看守所发的土霉素粉拿了出来,再到娃娃脸身边,道:“陈财福要用点力,你就真的要断子绝孙了。裤子再拉下去点,都是爷们,别半遮半掩。”
娃娃脸将裤子又拉了点下去,师爷随口道:“小杂种腿上几个痣长得奇怪,像个北斗七星。”
鲍腾正在享受喝开水的待遇,闻言一口水差点呛了出来,他脚上如安了一根弹簧,从床上跳起来,蹿到娃娃脸身边,一把将娃娃脸裤子拉下去,脸几乎就要凑到大腿根。鲍腾在号里一直保持着成熟稳重的形象,今天这种动作十分罕见。号里人不明就里,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鲍腾身上。
抬起头时,鲍腾面色十分严肃,神情中带着一丝凶狠。娃娃脸脑袋嗡地响了声,被彻底吓住了,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鲍腾瞪着眼,道:“腿上痣是怎么回事?”
娃娃脸结结巴巴地道:“腿上的痣是天生的,从小就有。”
“你今年到底多少岁了?说准确?”
“我也说不清楚,现在的岁数是我估计的。”
“你是什么地方的人?”
“不知道,我只记得小时候生活在岭西火车站。”
“你到底姓什么?”
“我从小跟着一个姓李的老头在车站混,姓李。”
听到这里,鲍腾如喝醉了酒一般,满脸通红,声音颤抖:“你记得家里的情况吗?”
“记不太清楚,隐约记得院子里有一颗大樱桃树。”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号中人的注意,侯海洋反应很快,当鲍腾追问腿上痣时,暗道:“鲍腾说这番话,难道娃娃脸是他的什么人?”有了这个想法,再看鲍腾和娃娃脸的面相,居然很有几分相似、
鲍腾再问:“在大樱桃树旁边还有一口水井,对吗?”
娃娃脸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道:“好像还有一口井,记不太清楚了,我还记得家里有一个高门槛,我在门槛上爬来爬去。”
两人对话到此,几乎不约而同停止说话,互相不停地打量着。在以前,娃娃脸根本不敢与鲍腾的目光对视,此时他与鲍腾长久地对视。
206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大家的呼吸声,这些犯罪嫌疑人文化不高,但是都在社会上混过,懂人情世故,他们多数猜到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在206室里,谈论妻子儿女话题不受欢迎。大部分人在里面最思念的并不是外面的花花世界,而是家里人。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离不弃的只有家人,所谓江湖义气都如一张白纸,轻轻一戳便破。
他们都竖起耳朵,瞪大眼睛,看着鲍腾和娃娃脸。
鲍腾用手背擦了眼睛,道:“你真的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娃娃脸摇了摇头。
鲍腾道:“十五年前,我带着老婆、儿子坐火车来到沙洲候车站,当时儿子才满四岁。我们在车站外面餐馆吃饭的时候,儿子要上厕所,厕所就与饭馆一壁之隔。我和老婆在火车站上站了十几个小时,累得很,就懒了些,让儿子自己去上厕所。等了会儿,还不见儿子回来,再出去找时,儿子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