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须陀微微意动,罗士信却道:“萧布衣,你大言不惭。今日不需天罗地网,只要我和张将军在此。你已经插翅难飞,既然如此,你如何去投靠太平道?”
“萧布衣,我也不想杀你。如果你束手就擒,我不取你性命。带你去见圣上,请圣上定夺。”张须陀缓缓道。
萧布衣叹息道:“张将军,萧布衣命由已手,尚是不能自主,被人百般算计。又如何能够束手就擒。听人摆布?”
“这么说你一定要反抗了?”张须陀再叹一声。
“形格势禁,不得已而为之。再说天下大乱。以张将军看来,难道是我可以左右?只凭无妄的天机一说,就要坑杀我等,岂不让天下忠臣寒心?如今天下大乱,圣上不思进取平乱,再下江南,劳民伤财,难称明君,萧布衣虽自信清白,又如何能把性命交与圣上之手?张将军,你今日和我一战,可说是大隋自毁长城,今日逼萧布衣不得不反,明日只怕就要轮到张将
张须陀脸上更见愁苦,“多说无益,你若是问心无愧,不妨和我去见圣上。我以性命担保,拼尽全力还你清白。”
萧布衣心中叹息,却放声笑道:“我就是问心无愧,今日才敢和张将军为敌!张将军,看来你我命中注定要此一战。”
张须陀双眉微扬,握弓之手缓缓抬起,罗士信又下了层台阶,萧布衣皱眉道:“不过张将军天下称颂,英雄豪杰,难道也要学无赖群殴地行径?”
他想分而化之,心道收拾一个算一个,两人合击,自己九死一生。
“我一人足矣。”罗士信低吼一声,高台上纵身跃起,双手背后探去,抽出双截棍子般的东西,空中驳接,只是一扭,枪头探出,合成把长枪,凌空向萧布衣刺去。
萧布衣见到他动作干净利索,猎豹出击般,也是心惊。伸手一探,长刀在手,并不接招,脚步滑落御风般,却已经到了张须陀对面铜镜之前。
罗士信虽是勇猛,在萧布衣心目中真正地大敌却是张须陀。
当初张须陀历城一战,以五骑敌贼兵过万,传诵大隋,无不视为神人。萧布衣寻思自己不要说抵抗过万,就算几百人打过来都是好一番苦战,此中差距,显而易见。
再说方才张须陀一箭让人胆寒,萧布衣不想卖后背空门给张须陀,倚壁对抗,不至于腹背受敌也是无奈之举。
这一退之下,萧布衣已和张须陀拉开最远距离,当是将张须陀的威胁减少到最小。他只希望张须陀身为大将军,声望一时无二,也能恪守单打独斗的规矩。可他也知道,行大事者向来不拘小节,李靖武功高明,用兵如神,对敌之时却从不讲究孤身对敌,如果有人挑衅,通常都是一阵乱箭射回去。张须陀即是名将,想必也是如此想法。
这单打独斗看似豪放,草莽中颇有英雄气概,在这些名将眼中实在是再愚蠢不过,张须陀处心积虑。当求擒敌杀敌为先。
萧布衣退地虽快,罗士信动作更快,两个起落,已经到了萧布衣的面前。长枪抖动,毒龙般刺出。
萧布衣单刀在手,挥刀就砍,正中罗士信的枪杆。
当的声响,火星四射,罗士信长枪荡开。萧布衣却是一凛。
他本倚仗宝刀之利,削断罗士信的枪杆,没有想到罗士信长枪居然安然无恙。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打造。
罗士信长枪荡开,也是心惊,心道枪沉刀轻,萧布衣以刀格枪。臂力端是不弱。可长枪在外,罗士信却不慌乱,身子不退反进,转瞬拉近了和萧布衣地距离。双手交错,荡开地长枪陡转,竟从肋下穿出,反刺萧布衣的胸膛。
长枪虽长,可他出招不依常规,尺寸方圆施展地灵活异常,这一枪角度极为刁钻古怪。实在防不胜防。
萧布衣却是伸手抛刀,罗士信愕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招法,只是手上加劲,毫不留情。萧布衣抛却单刀。电闪穿出,怒喝一声,迎罗士信而上,一拳霍然击出。
长枪从萧布衣身体刺过,罗士信不喜反惊。因为萧布衣虽是迎枪而上。可在间不容发之际躲闪而过,他招式猛奇。萧布衣地应招却是奇诡,罗士信一枪刺空,再不及应变,却被萧布衣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胸口!
二人招式刚烈勇猛,都是武功高强,却是一招之下就决出了胜负!
罗士信闷哼一声,口吐鲜血飞出,只觉得胸骨都是几乎折断。他身经百战,自幼习武,几乎是炼就一身钢筋铁骨,没有想到萧布衣的拳头有如巨斧铜锤,他身受一击,骨架几乎要被震散。
萧布衣一拳击飞罗士信,却也觉得拳头都有些麻木,心下也是骇然。
他退后诱敌,全力一击只想除去个对手,管他罗士信张须陀,要取他性命他反击绝对毫不犹豫。
伸手操住空中落下的钢刀,萧布衣才待上前斩了罗士信,陡然间心生警觉,旁穿出去,崩地一响后,紧接着嗤的一声,一只羽箭射在萧布衣方才立足的地方,直没箭簇。萧布衣不再去杀罗士信,握紧了单刀,寒心张须陀弓箭的霸道。
张须陀离地虽远,却如同高手在他身边,只因为他一箭射来,也在闪念之间,让人防不胜防。
萧布衣心中惊凛,兼又佩服张须陀的时候,张须陀也是皱眉,心道萧布衣短短两年声名鹊起,绝非无因,自己长箭出手,素不走空,没有想到两箭居然还奈何不了萧布衣。
若是在平时,见到萧布衣这种身手,他惜才之下,当像罗士信,秦叔宝等人收为己用。可知道了萧布衣是天机,那今日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大隋素来和太平道没有什么讲和地余地,只要他是隋臣,就以诛杀太平道为己任。
大殿内沉寂片刻,光线也是黯淡下来,像是为三人错综复杂的关系感慨。
张须陀,萧布衣都为大隋名将,可如今看来,却不能不生死相搏。
萧布衣凝望着铜镜中的张须陀,沉声道:“张将军赫赫威名,没有想到也行此偷袭地行径。”
张须陀叹息声,“萧布衣,你当然也应知道,我这次目地是来抓你或者杀了你,不要说偷袭,就算是暗算也是寻常。”
他话一说完,轻轻一纵,已经从半空铜镜中纵下,苍鹰般矫健。
张须陀年纪虽大,可身手敏捷远胜罗士信,落地之时,张须陀还是手挽长弓,缓步走来,凝如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