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地肯定,也有丝丝怅然,李密却是笑道:“她就算机智聪颖又能如何,还不是心灰意懒的出了东都?这世上最厉害不是武功,而是在于头脑时机,裴茗翠妄想逆天行事。最终只会落得黯然神伤。杨广手下能人无数,他却自毁长城,听不进手下意见,江山倒坍,怨得谁来?”
徐洪客点头叹息。喝了口酒才道:“蒲山公,依杨广的痴心,我想不一日就会下江南,中原无主,想必大乱,却不知道蒲山公下步有何打算?”
李密微笑道:“只等杨广南下,那就是我等大展拳脚的时候。瓦岗在中原颇有威望,我倒是想去看看。”
徐洪客点头,“蒲山公,我只怕翟让气量狭小。容不得你。”
李密笑道:“我自有打算。”
徐洪客也不多问,二人又是对饮几杯,李密突然问道:“你觉得萧布衣此子如何?”
徐洪客沉吟半晌才道:“深不可测。”
李密双眉一扬。“连你也看不出他的深浅?”
徐洪客摇头道:“蒲山公,他日天下大乱,你若是逐鹿中原,能和你对抗之人没有几个,可萧布衣若是不死,绝对是你的心腹大患。当初我在马邑见过他一面,那时候地他,怎么说呢。实在算不上什么。裴茗翠为他出头出金,对他极为拉拢,可不但我看走了眼。我想就算裴茗翠都想不到,短短的年余功夫,萧布衣已经权利滔天。此子最厉害之处亦是隐忍,和蒲山公般,没有任何人能猜透他到底想着什么。他做事向来中规中矩。就算前段日子地惊天预言也能无声无息的化解,绝非简单的人物。”
“惊天预言?”李密握紧了手中地酒杯。“可是弥勒出世,布衣称雄吗?”
徐洪客点头,犹豫道:“蒲山公,现在谁都说洛水袭驾乃太平道所为,太平道为萧布衣造势,莫非天机真的应在萧布衣的身上?”
李密手掌一握,咔嚓声响,酒杯化作齑粉,可见他手掌之力。
“天机?什么是天机?若是真有天机,若是真的知晓天机,太平道为何数百年从未发扬光大,反倒日渐式微,连五斗米,茅山宗都能踩到他们头上,依我看来,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徐洪客苦笑道:“蒲山公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萧布衣如今锋芒毕露是不争地事实,他和张须陀两人都是不弱,听说如今萧布衣出兵剿匪,若是和张须陀合在一处,我只怕蒲山公不好相与。”
李密松开手掌,任由酒水杯子地粉末滑落,情绪却已经平稳下来。
“要败他们二人,又有何难?”
徐洪客悚然动容,“还不知蒲山公有何良策?萧布衣当初以数千之人大破历山飞十数万之众,蒲山公莫要轻敌。”
李密哂然道:“萧布衣根基在于杨广,权利也在杨广,裴茗翠在其中起了制衡作用,如今裴茗翠一走,萧布衣在杨广心目中地位并非那么可靠。杨广素来多疑,对布衣称雄四个字岂能等闲视之,只要你我在东都城散布谣言,我想不几日杨广就会起了疑心。张须陀,萧布衣分兵作战倒难对付,要是合在一处,一山难容二虎,我只怕杨广疑心病发作,很快会让张须陀铲除了萧布衣!萧布衣也绝非坐以待毙之人,二虎相斗,必有一伤,到时候我们出手,再斗他们何难?”
徐洪客默然半晌,“蒲山公见微知著,果然不凡,只是张须陀颇有才干,再加上武功奇高,胜出的只怕是他,你可有了对付他地方法?”
“现在还不知剩下的是谁,多想也是无用。”李密嘴角露出狡黠地笑,长身而起,拍拍徐洪客的肩头,“洪客,东都的事情交给你来处理,有朝一日,我若是得了天下,当与你共享。”徐洪客摇头道:“我不敢说什么分享天下,只求蒲山公弘扬我教道法即可。”
李密点头要走,徐洪客追问道:“蒲山公要去何处?”李密微笑道:“我这就去找翟让,希望他还不至于被萧布衣打地屁滚尿流!”
一条从金堤关通往东郡的官道上,车行粼粼。
数百兵士盔甲鲜明,押着几十辆大车向东郡的方向行进,大车上满满当当,虽是黑布蒙着,可谁都知道里面是好东西。
如今已过初夏,黄河之水欢快的流淌,官路旁的蒿草也和发了狂般的疯长,微风吹拂,碧涛般荡漾,却不知道碧涛下到底藏了多少洪荒怪兽。
官道也不是一马平川,地形崎岖起伏,马鸣萧萧中,押运辎重的兵士已经入了一道峡谷。
峡谷两侧壁立千仞,对峙而出,地形颇为险恶。
官兵只是前行,慢慢的入了谷口,为首地将领手中横槊,威风八面,带着几十骑前方开道,后面兵士护着辎重,小心翼翼。
“翟当家,要不要抢?”一人望着入谷的辎重,咽了下口水,那人尖嘴猴腮,却是贾雄。他问的人就是山寨地二当家翟
翟弘摸了把脑袋,这是他最近一年来养成的习惯,因为每次打劫的时候,他都会想起萧布衣那把亮闪闪的单刀,而且感觉后脑勺有些发凉。
“当然抢,他们不过数百人,我们的人有近千,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这里,不抢就是乌龟王八蛋!”
“可单大哥没来,官兵中若有硬茬子,我只怕我们不好对付。”贾雄喏喏道。
翟弘冷哼一声,“单雄信因为我逼走了徐世绩,一直对我不满,我也早看他不顺眼,贾雄,你跟我还是跟他?”
“当然是跟着二当家走。”贾雄陪上笑脸。
翟弘冷笑道:“我就让单雄信,王伯当那帮人都看看,没有他们,我翟弘也是一条好汉。放石!”
随着他一声大喝,半山腰地大石轰轰隆隆地向山下滚去,尘土飞扬中,翟弘霍然站起,手中单刀扬起,阳光一耀,满是豪情,“兄弟们,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