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担忧后面那帮人起来响应许将军,我们并非没有坚守的能力,但我坚决反对出城野战。”陈伟也承认第六军依旧很有实力,三万五千大军装备精良,而许平在这一战也并非完全没有损失,但打野战是不可取的。
“当然不会打野战,就是打得过也不打。许将军利速战,我们利持久。”唐德生叹了口气:“少帅就根本不该打这仗,一夫拼命,万夫莫敌。许将军几万人抱成团冲上来拼命,本来就很难抵挡,再说少帅那里军心本来就不是很稳。”
唐德生指的是明军将领试图恢复以前的威信,用了一些严厉的手段治军,可士兵们不太买账,齐公推行的制度又损害了将领们用严厉军法对待士兵的合理性和合法性,这问题在北伐军强势的时候还不太严重。士兵虽不敢言可敢怒,安庆一战面对集团冲锋上来拼命的顺军,明军的士气很快就顶不住了。
“但!”唐德生语气立刻又昂扬起来:“为了顶住少帅的优势兵力,许将军部署在侧翼的部队损失不小”从战报上看,许平在右翼部署的前卫营对数倍的明军猛攻,伤亡惨重仍死战不退,战报上提到一度这个营甚至被明军从顺军战线上撕裂下来包围起来,唐德生估计战斗惨烈到这个地步,这个营估计伤亡至少有三分之一以上,只是人人明知没有退路所以横下一条心死扛:“近卫营和装甲营也伤亡不小。”被许平用来主攻的装甲营和近卫营也是人人奋勇,明军战报说近卫营甚至一枪都没放,快速炮击两轮后直接扑上来用白刃突击,被打死、打伤了上千人后还是冲进了明军阵地,和装甲营一起冲垮了明军战线,端掉了黄乃明的指挥部。
“许将军此战伤亡怎么也得有四千人以上,不会比我们第六军的军力强太多,”唐德生指出许平虽然补充了一批二线野战部队进他的直辖,现在麾下已经有四万多兵力,但是这些军队在江北连续作战、抓俘虏很疲劳,安庆和庐州的顺军还要防备江西也不能尽数带走,而且唐德生很怀疑顺军大胜之后是不是还有在安庆时那种毅然决然的战斗意志:“许将军又特别不善于攻城。”
贺飞虎点点头,许平编写的教材很少提及如何强攻火器部队坚守的要塞,从历史上看他也特别喜欢用这种要塞来消磨对方,教材中也有大量如何用防御来消耗对方进攻动量的描述,贺飞虎觉得许平既然喜欢这样做,那么他心底肯定会讨厌去攻打别人的堡垒。一个指挥官在作出判断的时候肯定会受到自己的感情因素影响,贺飞虎不禁想到以开封的危如累卵,许平仍下意识地避免攻城,虽然许平有合理的解释,但是贺飞虎觉得里面同样有个人风格因素。
“但南京太大了。”陈伟不反对唐得生的判断,但明军事实上就是缺乏野战的信心和勇气,南京这么大的城放一万人连城墙都不能完全照顾过来,制定计划肯定不能把宝完全压在许平这次还是不会强攻上,那么面对许平全军时,可能要把整个第六军都用来防守南京才能确保安全:“如果我们都猬集在南京城里,许将军就会绕过我们,留下一队兵马监视,剩下的用来收取领土,那帮墙头草看到我们被困在南京,许将军大兵杀到,他们一样还是会投降,南京很快就会内外断绝成为一座孤城。”陈伟在江面上点了几个点:“许将军在这些地方架上火炮,就能阻断我们水师,南京人口百万,没有粮草我们能撑多久?是吃人还是投降?还是两眼一抹黑冲出去和许将军决战?”
这次讨论没有结果,散会后唐德生私下拉住了陈伟:“为什么你会想不战而退?”
“为什么你会坚持与许将军一战?第六军比少帅的第一军、第二军经验还不如。”
“因为我没有显赫的家声,我是靠拼命念书,把别人睡觉的时间都花在操练场上才有今天的地位的。”唐德生大声说道:“我是靠每一次考核都名列前茅,每一次演习都是佼佼者才落入卿院的视野的,难道你不是么?我没有一个好父亲,我要小心地保护我的名字,我不想落得和许将军还有他的长青营一个下场!拼命打仗、奋勇断后最后还是被扣上叛逆的罪名。我不想背黑锅,不想被陷害!而我知道如果又有这种战败黑锅,一定是由我这种人来背的,难道你以为你跑得掉么?难道你有一个姓金、姓赵或者姓贺的老子吗?”
陈伟听得有些动容,片刻后叹了口气:“但我们得有能击败许将军的办法。”
“不错,我们一定得把它找出来!”唐德生叫道
“我的议会师坚守龙潭一带,这样可以靠江获得水师的协助,而且还能避开许将军布置在江北的江防要塞。”陈伟向贺飞虎提出建议,第十一师将负责掩护右翼、江航通道,并屏蔽背后的镇江府,不让顺军有机会包抄明军的后方:“唐兄的宪法师布置在左翼,他将把师指挥部设在淳化。”
贺飞虎默默地看着地图上的那个点,第六军的两个师形成犄角之势,挡住许平向东进军的路线:“而你们建议我把军部设在句容?”
“更靠西的一边更好,也更安全,如果军部被包围了,整个军就失去指挥了。”陈伟答道,他觉得如果贺飞虎同意把军部搬迁到丹阳去更安全,这样两个师就完全不用考虑军部受到威胁需要出兵增援的问题了:“许将军几万大军每日需要大量的粮草辎重,他不可能无视我们的威胁就绕”
“淳化?”贺飞虎打断了陈伟的叙述,敲着地图上那个点问道:“是,没错,分兵让许将军难以用少量部队就把我军孤立起来,堵住江航和大路,威胁他的粮道他不能向东进兵,也不敢向南进攻,可是谁来守南京呢?”
“我们不守南京了,南京太大了,一个师没法守,而且还有那么多百姓,要是被围了用不了几天就该饿死了。”唐德生自告奋勇带宪法师去淳化,如果把第六军的辎重抓紧运去大半的话,他再提前把居民都疏散那就能坚持很长时间。
“只要我们大军还在应天府,还挡着许将军的前进道路,那后方的墙头草们就还会观望吧。”这也是陈伟盼望贺飞虎去镇江府的原因之一,要是后方都造反了,那第六军还是孤军一支。
“丢掉南京,”贺飞虎拼命地摇头:“那帮人还不知道得把许将军的兵力吹成什么样子,我都能想得到谣言的内容。”
“但他们有可能继续盼望,总比我们被围在南京或者逃出应天府要强得多,如果我们再事先通知各府一下,他们观望的可能性就更大了。”陈伟觉得坏消息与其让后方从谣传那里得知,还不如主动告诉他们。
“那淳化被包围怎么办?难道你就敢出去和许将军打野战了么?”贺飞虎觉得陈伟的计划是把全军摆成一字长蛇阵挨打,所谓犄角之势其实就是两处分兵挡路,然后看谁倒霉,对顺军来说长江航运虽然重要,但是因为有明军的水师威胁所以可靠性下降,而内地的淳化则很容易被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