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

作者:灰熊猫



    “金求德,乃是镇东侯的左膀右臂,我选择了一条凶多吉少的道路。”许平道。

    余深河立刻答道:“复仇的路上本来就是艰难困苦,我不怕。”

    许平的目光又一次从其他人脸上扫过,沈云冲首先叫起来:“许将军既是肯来闯营主持,那必是胸有成竹,张大人和那么多兄弟和血债,我们一定要向金家父子讨还。”

    所有的人都肃然点头。

    许平垂首把信收回信函中,把两封信一起放在火上点燃,丢在地上看着它们烧成一团灰烬。许平抬起头,挺直胸膛对面前的七个人道:“诸君,请助我许平一臂之力。”

    “卑职遵命,大人!”面前的人齐声大喊道。

    许平把桌面上崭新的旗帜慢慢举起,展示给他的几个部下看,上面的徽标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银鹰:“我们的第一个营叫近卫营,明天,会是它的生日。”

    济南,

    厚厚的大雪,给山东大地披上银装,黑衣黑甲的骑士,骑着马从同样身着漆黑军服的几万大军前驶过,这都是他忠心耿耿的部下,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危难都不离不弃。

    身体的另一侧,是一片金黄色的海洋,无数写着“齐”字的明黄大旗在空中舞动,一位与黑衣将领身材相仿佛、披着金色战袍的年轻统帅此刻也在检阅军队,那位统帅向部下们挥手致意的同时,北风将他们铺天盖地的欢呼声送来:“王太子千岁!”

    在寂静无声的黑衣军一面,没有人向他们的统帅发出欢呼只是默默无言,没有人挥舞旗帜只是任由它们在风中摇曳,有的只是他们坚定热切的信任目光。一面又一面漆黑的旗帜,一个又一个的营,每一个士兵都向他们的统帅行着注目礼。

    头顶上,悬停着充满敌意的庞大飞艇,黑衣将领承认自己永远不能理解南方那些忽而唯利是图、忽而忠贞不二的商人,虽然他也认识那个理事会中的很多大人物,其中一些还有着蛮不错的交情;黑衣将领更不能理解为何对手出于何种心态竟会对这些反复难测之人如此纵容,就比如这个两天来一直在头上监视自己的飞艇吧:在这个紧张的时刻,在当然应该一丝不苟的军中,在这种重要的武器之上,拉出了一张巨大的条幅:广东冯氏皮革行,北伐军指定军靴制造商,祝王太子千岁旗开得胜。

    装甲营、神射营,劈山营这些继承着同志理想的部队,每次见到它们旗帜时黑衣将领都能感觉战友们洒下的热血并没有被遗留在战场上而是还在自己的血管内奔流涌动,赋予他更多的力量。随着第一面鹰旗出现在身侧,黑衣的将领来到了给他最多回忆的一群部下中间,他永远不会忘记多年前的同一天,他第一次检阅这个营时的场面。当时,每一面旗帜都是一样的、乏善可陈的,而现在,这营中每一面队旗都饱含着故事。曾经的插汗王旗,如今也绘上鹰徽,紧握在黑衣将领刚刚经过的那一队的掌旗官手中。 》≠》≠,

    每当这时,黑衣将领除了满腔的豪情,胸中更有一股温柔,就好像是与"qing ren"静静厮守时的那种温柔:“这就是我的兄弟们,奋战于中原大地,扬威于塞外大漠,逐胡虏于北地辽东,让百姓安居乐享太平,使藩属得以重塑衣冠那些以人血肉为食的野兽,不管是躲在高墙之后、万军之中、还是藏身异域之外,他们都会直捣狼巢虎穴,让这些禽兽血债血偿。”江南,那是太遥远的地方,那里的人民是黑衣将领不熟悉的另一种,但在北方大地,孩子们可以被父母抚养长大,夫妻不必担心突如其来的别离,而老人,也可以在儿孙的环绕中,躺在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至少,大部分人可以做到吧。

    突然间,黑衣骑士拉住战马,他驻足于一个旗手之前,盯着他看了两眼就跳下马来,走到这个旗手的面前。黑衣将领没有说话,目光顺着旗手的肩膀滑到他的右臂处那里的袖子空荡荡的,在风中不停地摇摆着。

    “殿下。”那个旗手左手紧紧揽住旗帜,缓缓地点了一下头,轻声向他的统帅致意问好。

    “兄弟啊,我说过”黑衣将领对这个独臂旗手很熟悉,认识他已经很多年了,他的妻子和孩子、他的寡嫂和侄儿,黑衣将领都是知道的。几天前,黑衣将领已经下令将所有的残疾老兵、伤兵撤退,所有没有男性亲属,但还有亲人需要照顾的老兵也必须一起离营。

    “大将军大人”不等黑衣将领说完,那个旗手就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话,对他的称呼也换回多年前的。

    “无论是面对昏君的爪牙,还是塞外的胡马,卑职从来没有让大人失望过,卑职”那个残疾的旗手胸膛挺得笔直:“大人,今天今天是我们营的生日,”那个旗手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几下,黑衣将领听到的声音透着坚定和决绝:“请大人一定不要在今天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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