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王星云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毕露,吼声连连:“打垮顺贼,制宪会议万岁!”
“制宪会议万岁!卿院万岁!”三十八团的官兵同样发出雷鸣般的呐喊声。
……
防线前的灌木或其他遮蔽物早就被顺军砍伐一空,明军进入射程后棱堡中的顺军开始射击,走在前排的明军就像是被收割的麦穗,一排排地倒地。在这个距离上向掩体后的顺军开火和放空枪没有什么两样,明军冒着对方的火力前进,顺军部署在堡垒的三门大炮暂停了片刻,再次开火时它们已经被换上了霰弹,随着每一声炮响,明军的纵队里就被扫到一大片。
明军继续前进,对方的棱堡没有掩护掩护部队,他们咬紧牙关一直挺进到主垒墙前的壕沟边,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第一次抬起枪口,朝着垒墙的射击口和护墙还击。后排士兵进行掩护射击时,前排士兵开始跃下壕沟,手足并用向上爬去。
不过顺军并没有被明军的掩护火力打到几个,在炮兵开始调低炮口的同时,顺军的步兵也压低枪口向着试图爬上壕沟斜面的明军步兵射击。明军士兵受到来自三面的射击,他们艰难地向上爬行的同时,总会不停地在沙土地表上打滑,而身边的同伴则不停地被对方的子弹击中,从斜坡上翻滚着摔向沟底,就像是一个个大的沙包,把身后躲闪不及的同伴一起砸下去。
易猛一直在紧张地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局的发展,步兵一直没能压制住掩体后的顺军大炮,它还在不停地开火,而明军进攻的步兵在顺军步兵的火力下更是伤亡惨重,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爬上壕沟顶部。每一个将要爬到墙根的明军士兵都会受到很多顺军士兵的关照,他们摔下的身体给后续进攻造成了阻碍,被带下来的士兵虽然努力地再次开始攀爬,但本来这种壕沟就难以攀登,在干扰下就变得更加困难,有的士兵跌落、滑落了几次后开始疲劳和动作迟缓。
在靠得离战场更近的王星云脚前到壕沟前,横七竖八倒着上百具明军士兵的尸体,他知道被队伍遮蔽住的视野后方士兵正遭受着更大的伤亡,一个军官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报告,进攻士兵的士气开始下降,有的士兵已经趴在壕沟底部不再继续攀爬。
“军官出列。”
王星云回头叫道,后排预备队中的尉官们纷纷走上几步,并肩站在王团长面前。
“我们军官,在军校享受最好的待遇,有教官指点,有更好的伙食,有更好的床铺,从军后有马骑,拿着更高的军饷。”王星云大声说道:“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仗不需要指挥只需要士气。”王星云引用了装甲营首任营官黑保一的话:“我亲自带领军官队冲锋,兄弟先走一步,诸君跟上,校官死光了尉官带头,要是中尉死光了那就少尉打头阵。”
这个命令让军官们先沉默了一下,接着就有一个少尉大步向前两步,距离近得几乎要撞上王星云的鼻子,他贴着团长的脸喊了一声:“遵命,大人!”
军官队发足向前跑上去,王星云冲到壕沟前纵身跳下,沟底的活人和尸体层层叠叠,正如刚才那个军官报告的,士兵已经开始退缩,有写爬到一半的士兵也不再冒着敌人的火力上前,而是趴在前面死去的同伴尸身后,企图躲避正面和侧射过来的子弹。
“制宪会议万岁!”王星云一骨碌爬起身,大喊一声就当先向上爬去,几个团参谋紧跟在他身边,一边一起向上爬一边高呼士兵们跟上。
这队高声喊叫的明军马上就引起了顺军的注意,旁边帮着王星云打旗的护卫首当其冲,他向上爬的时候把旗杆当做拐杖在用,一面努力跟上长官一面还想让旗帜尽可能地高扬。一枚子弹击中他的头部,这个旗手一个倒栽葱就翻滚回沟底,后面一个刚跳下壕沟的军官俯身一把抓起他旗帜,也努力向上爬去。
身边的参谋一个接着一个地被打倒,由于这一波不要命冲上来的明军特别心齐,所以王星云奇迹般地能够伸手摸到了壕沟的顶部,他左手攀着边沿,抽出手铳冲着高处的顺军掩体开了一枪,接着就双手同时用力把半个身体撑出了深壕。
这时全团的目光都凝聚在这个第一个靠近敌军垒墙的人身上,而此时顺军回击的子弹也已经飞到,王星云胸前连中两枪,像是被铁锤重击一般,身体向后飞出,在空中翻滚着摔向地面。
趴着的明军都怔怔地看着他们团的最高长官,视线跟着他的尸体从高处回来沟底,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两具尸体被抛下来,这是紧跟在王星云背后的副团长和他们的参谋长,后者已经一脚踏上了沟顶,连佩剑都抽出了一半。
“制宪会议万岁!”
一个又一个军官喊着着口号被顺军的火力打回来,许多沉默地趴在沟边的士兵突然也再次跃起身,再次发出大声的呼喊,发狂一般地向上爬去,完全不躲避对方的铅弹。
易猛看到越来越多的士兵爬出壕沟,他们把刺刀插进墙缝,开始不顾一起地翻越垒墙。有的士兵刺刀脱手或是折断,就用指甲抠着垒墙继续向上攀爬,十指鲜血淋漓也仿佛不觉,在这个时候师部给前锋团发来了更多的后援,他们在原来的掩护部队跳下壕沟后奔到壕边开始对顺军开始牵制和压制射击。
第一个明军翻过垒墙时,齐德龙双手各持一支手铳冲了上去,垒墙下的明军正叠起越来越多的人梯,不过随着更多的明军翻墙,顺军的兵力不足以把这些人梯都打倒,现在他们已经照顾不了那些还在爬沟的敌人。
齐德龙一枪一个把两个明军放倒,接着又用佩剑把一个敌兵钉在墙上,两侧又有明军越过,他用力拔了两下剑但是没有抽出,就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支步枪,它的主人刚刚把刺刀上好就被明军捅死。
曾经当过很久的士兵,在安庆之战齐德龙就曾重操旧业,亲自举着旗帜向明军发起徒步冲锋,他把手中的步枪舞得虎虎生威,很快就再添两个战绩,但当他放倒今天自己的第五个对手时,一杆从侧面扎过来的刺刀插进了他的右胸。
这个敌人在旋转刺刀前被齐德龙的卫士一枪托把头骨砸裂,松开双手扑倒在地,齐德龙踉踉跄跄地后退两步,仰天倒在地上,深深插在胸前的步枪还竖立朝天。
两个卫士把齐德龙拖到后面,涌进来的明军越来越多,而顺军变得越来越少,而齐德龙已经神智模糊,虽然卫士没有拔出他胸前的刺刀,但血还是从刺刀的血槽上喷涌而出,或是倒灌进他的胸腔,让齐德龙无法呼吸。
“大人,”一个卫士看着弥离之际的齐德龙掉下泪来,突然冲着他耳边大喊一声:“大将军到了,大将军的援兵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