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方氏面前,小方氏还是记得掩饰的,笑道,“母亲不说,我倒忘了这茬儿。母亲的眼光,自然是好的。柔姐儿模样性子都极是没的说,待进了门儿,我还有什么愁的呢。”
方氏欣慰的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当初,实在没法子,别人避方家如避蛇蝎。官宦之家嫁不得,还能如何下嫁,无奈,小方氏也是大家出身,只得做了二房。好在这些年,方氏巴巴的看着,小方氏会做人又会邀宠,三个儿子傍身,在忠义侯府过的也算滋润。
唯一的遗憾,大约就是卫氏的出身实在太硬牌。
哪怕永宁侯府低调时,也比越侯府好上三分。到如今,永宁侯府彻底翻身,更无人敢掠其锋,哪怕是忠义侯也忙忙的请立了嫡长子。
永宁侯府势大,小方氏不由对方氏道,“母亲,当初太后娘娘亦是在坤宁宫养大的,念着往日的情份,拉帮大哥哥一把,一句话的事儿罢了。母亲,要不,咱们再求一求太后娘娘吧。”
方氏摇头,“此事不必急。”
虽说方氏偏心,不过大小事还是能分的清的。这不同于想着给凤明芝谋个差,好赖的,亲戚情分,都无妨。而越侯府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爵位传承,爵位,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两句话的事儿。
若是在这件事上开口,就是忠义侯府逾矩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
大凤宫里,明湛却是欢天喜地。
明湛拉着阮鸿飞去一道儿去看人们给他送的寿礼,天下奇珍异宝,驹于此。明湛满眼皆是亮闪闪的珠玉,价值连城的字画儿,还有巧夺天工的各式工艺品。
阮鸿飞真的些瞧得上眼的,与明湛讲一声,吩咐意统统搬回卧室,准备抽空儿仔细鉴赏。明湛则在一畔煞风景的感叹,“飞飞,你看,这得值多少银子啊,咱们又发了一笔小财啊。”
阮鸿飞懒得理这等市侩小子,倒是担心明湛糟蹋了好东西,一一指认给他知道,再命底下人好生保存无双神王。
明湛没能跟阮鸿飞腻歪多久,就有何玉来禀:西宁侯与敦侯刚至帝都,递牌子进宫请安。
明湛只得去见亲戚。
西宁侯与敦侯年纪相仿,五十岁上下,精神烁矍,说起话来堂音极高。明湛琢磨着陕甘之地,地广人稀,估计这两位侯爷有事没事儿的出去嚎两嗓子,才练就了这样的嗓门儿。
不过,这二人形容中带着几分狼狈,尤其西宁侯,额头都青了一块儿。明湛不由问一句,“西宁侯这是怎么了,脸上都伤了。”
西宁侯神色中犹带着几分愤愤道,“臣正想与陛下说呢,臣接到圣旨,着紧的来帝都为陛下贺寿请安,不敢有丝毫耽搁。不想刚到帝都,就碰到了有刁民不老实,惊了臣的车马,臣这把年纪,险些摔去半条老命。”
明湛还未说话呢,敦侯已一团和气道,“如今赶上陛下万寿,似臣等有福的,能亲自来给陛下磕个头,以贺万寿无疆。似帝都百姓,也能沐允恩,跟着在帝都城里热闹。现在帝都人多,偶有冲撞也是难免的,咱们何必与那些升斗小民一般见识呢,伤的并不厉害,搽些药膏也就好了。陛下万寿就在眼前,你倒是跟陛下提这些扫兴的事儿。陛下对咱们素来慈悲,难免挂心的。”又对明湛道,“让陛下操心,是臣等的不是了。”
明湛脑袋何等灵光,当下就知道事情定不是如西宁侯所言那般。否则,以宗室的傲气,怎会如此轻轻放过。不过,因是头一回见面,明湛也不想与他们多计较,听敦侯说并未伤着人,故此,明湛只是拿话点拨道,“敦侯说的有理,没伤着人就好。朕的寿日就在眼前了,见红难免不祥的。”
西宁侯心里虽有不服,不过,看到明湛那种好像洞悉一切的眼神,顿时不敢多言了。只是心道,这小子一双利眼,好生瘆人。
原本,明湛真没把这桩交通事故放在心中,却不想,由此引发出朝中一桩大案来。
明湛有个习惯,下午定要去慈宁宫与寿安宫里打个转儿的,哪怕说些闲话儿,是这么个意思。如今正逢明湛万寿节,朝里朝外的热闹,就是寿安宫也是每天不断人的。
今天,寿安宫倒是格外清静,宫侍往来都是悄悄的。
卫太后脸色不豫,见明湛来了,叹口气,“越侯过逝了。”
越侯?
明湛要反应一会儿才想起卫太后嘴里的卫侯是哪个。越侯,方耀辉,原靖国公之子,方皇后之侄,帝都方氏家族之族长。
明湛并不大了解方耀辉,只是坐在母亲身边,听卫太后伤感叹道,“当初,平阳侯手里的那支军队就是由越侯一手建立的。德宗皇帝时曾被鞑靼人兵临帝都城,仁宗皇帝登基后,西北不宁,仁宗皇帝想重组西北军,越侯就是那时候去了西北,一呆二十年。”
“至太上皇登基,换了平阳侯。两朝经营,方有了如今西北气象。”卫太后惋惜道,“我原本想着,你刚登基,太上皇素来忌讳方家,朝中也有人忌讳方家。过几年,或可再行起用越侯,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去了。”
明湛安慰卫太后道,“大约人的寿数就是如此了,越侯家里可还有什么人?方皇后过去这么久了,若是越侯有子可用,我是不会忌讳方家的,母亲。”
卫太后握住明湛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仍是道,“酌情用之武逆天穹。”卫太后虽然很惋惜越侯的早逝,不过,越侯已经死了。在卫太后心里,没有什么比儿子的江山更为重要,所以,哪怕早知道越侯可用,在明湛登基这一年的时间里,卫后后从未为越侯府说过一句话。
越侯之死,卫太后虽得了信儿,不过,她原以为越侯只是身子不好,药医不死病,如今药石罔效,自然过逝罢了。
哪怕,卫太后也未料到,越侯是横死街头。
无巧不成书。
越侯身子一直不大俐落,郁郁不得志以及大半生的忧虑消蚀了越侯的健康。其实在五年前,越侯的身子就很不好了。
如今越侯府早已没有祖辈时的荣光,甚至越侯子嗣不昌,唯一子一女而已。
且,儿子方慎一是庶出。
倒是女儿方柔为越侯夫人所诞,正经嫡女。
因为越侯府在整个凤景乾执政期间为皇室所厌恶,方慎一还好,是儿子,低娶高嫁,寻常人家的女孩儿娶了来,只要贤惠持家,也就罢了。
倒是女儿,越侯思量着,女儿不比儿子,自然要寻一户儿可靠人家。不料,连着订了两门亲事,皆是被人退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