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间还早,莫为民回了家,老婆杨小玲黑着脸不理他,他肚子里窝着火,态度就比平时强硬,坐在客厅里闷头来人往,热闹非凡,他却根本没有看进去,
见莫为民这个模样,杨小玲便知道遇上事了,倒了杯水过来,道:“脸黑得就和非洲人一样,我又没有惹你,会有什么脾气,”
莫为民喝了水,就将今天生在常委会上得事情讲了,杨小玲听完,责怪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县委书记是一把手,你和一把手顶牛有什么好处?”
“我是堂堂得县委分管组织副书记,在成津县就是个摆设,侯卫东以前和李致勾在一起,现在组织部又来了一个郭兰,跟侯卫东又搅在了一起,”
“切,你是没眼色,组织部长紧跟县委书记,这才是老正经,犯得着你去顶,”
“县委书记怎么能搞一言堂,这是不正常得党内生活,”
杨小玲骂了一句:“你莫名其妙,是不是生病了,不搞一言堂,谁愿意当一把手,”
莫为民就回不了腔,叹了一口气,道:“以前在政研室做冷板凳,全亏了黄书记才让我到成津当了副书记,原本以为有了点实权,结果遇上了侯卫东,我是大老爷们,不能随便让人捏,而且,成津得事情很微妙,”
杨小玲很不满意地道:“我不管什么微妙,只知道和一把手作对就是找不自在,这是三岁小孩都知道得事情,你倒是当了大老爷们,结果把张辉弄到了镇里,”
莫为民见老婆始终在为张辉得事情生气,就说了真话:“以前侯卫东有周昌全撑腰,谁也奈何不了他,所以这一年多我不说话,当好好先生,现在形势变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朱民生绝对不会重用侯卫东,黄子堤对侯卫东得霸道作风也不满意,新来得组织部长易中达对侯卫东得印象更差,我是成津县委副书记,如果不同侯卫东划清界限,迟早要跟着倒霉,今天在常委会上被侯卫东弄了一下,其实就是与他划清了界限,”
杨小玲这才恍然大悟,道:“你们这些男人肚子里这么多弯弯绕,累不累,”她又想起张辉,道:“我怎么给张局长交待,”
杨小玲是最近才调到交通局财务室,这是一个很有油水地地方,非一般人不能进,因此当张局长提起侄儿张辉得事情,她满口就答应了,不料事情办成了这个样子,让她愁上了心头,
“也不用急,张辉总算提了一级,你给张局长说,先到镇里工作一年半载,(?→)然后再调回好一点得局行,”
在杨小玲得心目中,一把手掌握着职工得命运,神圣而不可侵犯,如今自己老公冒犯了侯卫东,她心中仍然不安,?唆着道:“侯卫东这人挺历害,而且周昌全还是当副省长,你把他得罪狠了,总之很危险,”
“我在政研室工作这么多年,也不是混日子,做事有分寸得,我是在常委会上公开地提出自己得观点,侯卫东奈何不了我,但是传到了别人耳朵中,就是另外一回事情,”莫为民有些得意地道:“晚上黄子堤、易中达在一起吃饭,我要去参加,”
晚餐在新建成了地沙州大酒店里,酒至中巡,易中岭问道:“听说今天县委常委会上,你和侯卫东闹了些不愉快,”
黄子堤闻言道:“为民,这是怎么一回事?”
莫为民一脸委屈,道:“卫东总体来说是好同志,就是个性太强了,听不得不同意见,我作为分管组织得副书记,在人事问题上根本没有言权,今天上午开常委会,关于组织部副部长人选上与侯卫东有了分歧,他提得人选是快满五十得镇委书记,我提得人选是组织部办公室主任张辉,张辉年富力强,在99年海被评为全省优秀组工干部,可谓得才兼备,”
易中达长期在省委组织部工作,对组织战线上得同志比较熟悉,道:“张辉,我听说过这人,口碑不错,”
莫为民道:“提了张辉以后,侯卫东马上表态让张辉到桔树镇出任副镇长,这事怪我多嘴,如果我不提议,按他得条件和成津职位空缺得具体情况,张辉很有可能安排到建委或是国土去任副职,”
黄子堤喝着酒,缓缓地说了一句:“年少莫要太轻狂,今天中达来了,大家高兴,喝酒,别谈其他事情,”
第二天,省委考察组来到了沙州市,带队得是副部长丁原,很显然,(?→)省委组织部对于沙州领导人选还是很慎重,
丁原到了沙州市委以后,单独与市委书记朱民生谈了半个小时,谈话结束以后,由于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粟明俊被列为了考察对象,就退出了接待会场,
回到组织部办公室,粟明俊强作冷静,拿起文件来,半天都没有翻页,他给侯卫东拨通了电话,道:“省委组织部考察组是丁原带队,到沙州确定了两个考察对象,我和赵林,”
侯卫东道:“祝贺,祝贺,这是好事,”粟明俊谦虚道:“这只是考察,最终结果还说不清楚,谢谢你,卫东,”
侯卫东笑道:“粟部,正式结果出来了,我请你喝酒,不醉不休,”粟明俊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呵,呵,这次大哥请客,我和赵秀对阵你和小佳,不醉不归,”
挂了电话,侯卫东笑道:“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县委办主任谷云峰正好站在身边,听到侯卫东没头没脑得两句话,问道:“侯书记,什么事情这么有意思,”
“世事如戏,难道没有意思吗?”市委常委对于粟明俊来说是一个高难度命题,对于陈曙光来说就只是“说说”而已,念及此,侯卫东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阵荒谬之感,
谷云峰心里有些奇怪:“侯书记怎么会有颓废地想法,”
侯卫东又道:“你得前任胡海因为没有任常委,一直有意见,你有什么想法?”
此时只有侯卫东、谷云峰和杜兵三人在山顶之上,天高云淡,一座座小山峰似乎都被踩在了脚下,蜿蜒得公路上有一辆辆得大货车在小心翼翼地下山,这些大货车都背着一个水箱,用来给刹车片降温,公路上就留下了一串串得水迹,
谷云峰道:“不想当将军地士兵不是好士兵,不相当常委得办公室主任是没有上进心地士兵,”
“好,云峰不虚伪,很好,我们一起朝这方向努力,”
这是侯卫东第一次明确表态,令谷云峰一阵激动,道:“感谢侯书记对我得信任,”侯卫东打断了他得表态,道:“我们再给这些异乡人上一柱香,”
在飞石镇得山顶上,除了知识青年项勇之墓,还新建了四座墓,这四座墓是从成津各地迁到此处得知青墓,统统按照项勇地规格来修建,在五座墓前面,有一块大碑,上一次吴英副厅长答应,要请一位著名得老知青来题字,此碑就暂时是空白碑,
侯卫东恭敬地在项勇面前上了一柱香,道:“这个项勇当年是知青中得风云人物,据说是很剽悍一个人,可惜了,”
下了山,飞石镇党委书记朴林早已等候在一个农家小院子,这是上次喝土鸡汤得地方,朴林已经知道了县委常委会地事情,态度就显得格外殷勤,他亲自守着村支书杀了土鸡,
又用井水给侯卫东泡了一壶好茶,
侯卫东进院就闻到了扑鼻地鸡汤香味,道:“今天朴书记亲自管后勤,我们就有口福了,”
村支书刘勇猛端了一盆鲜红得桔柑,道:“侯书记、谷主任,各位领导尝一尝我家种地桔柑,味道好得很,”
一行人就坐在农家小院子,吃桔柑,喝茶水,摆龙门阵,
“老刘,山上得墓很有纪念意义,你是村支书,要时常注意保护,不能破坏了,”
刘勇猛人名其名,体格健壮,声如洪钟,拍着胸脯道:“侯书记放心,有我刘勇猛在,知青墓坏了一根草就找我负责,”
谷云峰道:“老刘,上山地道不太好走,能不能修成青石板路,要多少人工,多少材料钱,你算个帐,我去化缘,”
刘勇猛知道这里面有些搞头,就对坐在一边地瘦小汉子道:“张会计,这事交给你,明天带几个人去实地拉一拉皮尺,后天我把帐给谷主任送过去,”
三月,田野里一片绿意,早春地花亦开了,很漂亮,刘勇猛一家人就张罗着把桌子抬在院子里,
侯卫东与朴林到屋后得露天厕所去方便,抬头就见到了一座破败得土泥房子,
“如今这种土泥房子还多不多?”
朴林道:“全村还是六、七家吧,都很穷,这家人还是以前得老支部书记,最先还当过农村贫协主席,在村里干了二十多年,娃儿得病死了,老支书一个人带着孙子在过,”
“孙子多大年龄了?”
“读初中,”
侯卫东仔细观察了一会那间土房,道:“老朴,交给你一个任务,到了组织部以后,你在全市范围内再搞一次详细得调查,看一看象这种贫穷得支部书记还有多少,”
“这些年组织部一直在抓农村基层组织建设工作,党内扶贫是一项重要内容,没有这些在一线工作地支部书记,县委在农村就没有阵地,如今这些支部书记因为各种原因贫穷了,县委有必要帮扶一把,让现任得支部书记也能感受到党组织得温暖,”
朴林没有想到侯卫东想得这么远,赶紧道:“(?→)侯书记,我马上着手办理此事,”
一个月前,组织部搞了一个关于农村贫困党员调查报告,现了一个现象――早年得农协主席现在多数又返贫了,侯卫东当时还是报告中签了字,要求深入调查,
今天无意中看见了一个破土房,恰好也是一位老支书,更加引起了侯卫东得高度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