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酒还能喝吗?我已经喝不了三两了……”老头开始说了。
“师傅,写信必须要有个称唿,再说没你这么写信的。”
“这你别管,我说,你写。”
“好吧。”二东子无奈,开始写了。
“你的酒还能喝吗?我已经喝不了三两了,估计你要是没死,现在还能喝八两。我就琢磨着,我要是死了你能不能来最后见我一面呢?估计就算是我现在就死了,你那老胳膊老腿也来不了。我那侄子在你那咋样啊?我上次给你去信时说过,他要是不听话,腿给我打折,但是,别打死。我们这么一大家子人,就剩下这么点骨血了。不管怎么说,我侄子过去,还是给你添麻烦了。不过这还不算完,我现在还要再给你添个麻烦。让二东子领过去的这小伙子,是个好小伙,他是我干儿子,你必须给我好好照顾,我侄子是不能回来给我送终了,我还指望他能回来给我送终呢。行了吧,废话不多说了,希望你能多活几年,我嘛,活着死了差不多了。”
老头说完了,眯着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二东子。
二东子说:“师傅,这信就算写完了?”
“没,再加一句:你老伴还好吗?”
“还有吗?”
“最后一句:你要是还没死就给我回信。”
“好嘞!”
听完老头这席话,刘海柱大概明白了两点:!”、上次老头送过去的那个年轻人,就是他的亲侄子。这亲侄子腿脚应该没啥问题,但既然说是不能回来给他送终,那就一定是犯过大案。这案子究竟有多大不知道,反正肯定比自己犯这点小事儿严重得多。2、这个老魏,肯定是二东子师傅的至交 。而且,肯定也是个江湖中人。
尽管刘海柱做好了以上两点的心理准备,等他见到以上二人时,还是惊得不轻。这是后话。
“柱子哥,你呆不住了?”写完信,二东子也明白了。
“恩……也不是了……”
“走吧,带他走吧。”
“现在就走?”二东子问。
“对,现在!别磨叽,现在就走。”老头斩钉截铁。
刘海柱跪了下来,“咣,咣,咣。”三个响头磕下去:“干爹。”
二东子师傅笑了,过去的一个多月中,刘海柱从来没见到过老头如此的大笑。
老头说:“好,儿子,起来!到了老魏那,你给我好好的听话,好好的活!”
“我一定好好的活!”
“起来吧!”
“我逢年过节肯定回来看你。”
“哈哈,不用!记得给我回来送终就行了。你给我起来。”
刘海柱站了起来。刘海柱知道,干爹就是他的再生父母。给他指的这条路,一定是条通往光明的路。
“别磨叽了,走吧!”
“干爹,给你再敬一杯酒。”
“好!喝完,就走!”
三大茶缸白酒倒下去,爷儿仨咣的一碰,全干了。
老头说:“走吧!哪天二东子要是被抓起来,我还指望着你回来伺候我呢。”这老头,嘴里就没一句好听的话,不是送终就是进监狱,毫不避讳。
刘海柱跟二东子下山了,走了几十步,刘海柱回头看,老头还站在土屋的门口笑呢。那绽放着笑容的形如枯藁的脸,竟让刘海柱想起了“笑颜如花”这个成语。
走了几百步,刘海柱再回头,发现老头还在土屋的门口站着,已经看不太清老头的脸。刘海柱觉得,老头和那土屋,似乎已经溶为一体了。
下山的路上,二东子说:“从你来的第一天,我师傅就说,早晚有天他得把你送老魏那。”
“那怎么现在才让我去呢?难道是要看我可靠不可靠?”
“没那事儿!我的朋友,能不可靠吗?”
“那为什么?”
“他是等你呆的烦了。要是来了就送走,好像不喜欢你似的。”
“那他觉得我咋样。”
“觉得你不行,能认你当干儿子吗?”
“老魏是谁?”
“一个非常牛逼的人。”
“咱们要去哪儿?”
“BX市。”
“去那干嘛?!老魏在那?!那全***是煤矿。”
“对,老魏就在煤矿。”
“老魏是干嘛的?”
“别问了,见到就知道了。”
“我干爹他侄子是不是也犯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