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手,在白净的宛如瓷器一般的手机上滑过,林梦拨打了电话,打给尊叔,表明情况。

    容凌说过的,这是一个可以信赖的长者,可以帮助解决很多的问题。可这是德国,尊叔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够不到这里。他安慰她要镇定,别慌,别急,可他语法错乱、反复絮叨的话,却先透露了他的慌张和焦急!

    “怎么办?”她哭着问,却得不到能让她安慰的结果。

    “我想办法找人!”口气沉稳。尊叔不愧是尊叔,在最初的慌乱之后,迅速镇定了。

    她“嗯”呃一声,可胳膊却软了下去,沾着血的手机,也缓缓滑落了下来。

    想办法,这不是肯定的回复。她还是要等,可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

    身体,痉挛般地颤抖。大莽一手扶着,强硬地托着她,不让她倒下。她看着大莽,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尽是泪。

    要怎么办?!

    迟迟等不到尊叔的回复,而那边下去的三个人,又上来了。只那么一瞧,他们根本就没带人上来。

    林梦将目光从那慢慢往上爬的三人身上调转开,盯住了那苍茫的海面,心——空的厉害!

    多久了?!

    一个人在水底下能坚持多久?!

    她不敢去想了!

    那黑沉沉的海面,真像是地狱的嘴啊,就这么把她的男人给吞了下去,就这么把他给吞了下去!

    她恨,好恨!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找到他!

    她的男人,没那么容易——

    咬牙!

    她给江乘风打电话!

    她要找的其实是江彦诚,他是公安部的副部长,整个警察系统可受他调动,那么他要是发话,那是不是德方这边就会给面子?没有江彦诚的联系方式,她只能联系江乘风。

    她不愿意将自己的怯懦示人,可这样的时刻,她已经没有了办法,只能将自己最柔软的部分,全部袒露出来,卑微地去求人。

    “江大哥,你一定要帮我——”

    控制着悲伤,她咬着牙尽量清晰而简单地将事情给交代了一番。

    江乘风那边迟疑了一下,应下了。“我尽力一试!”

    尽管,以他江家现在所表现出的和容家的关系,根本就不应该帮这个忙。不过还好,她是给他打的电话,而不是给他父亲,这让事情稍微有些余地,刘家纵然啰嗦,可也只限于啰嗦。他江乘风对这个女人有好感,要帮这个女人,刘家能奈何?!

    他迅速给自己的母亲打了电话,江母就又给江彦诚打了电话,同时,江乘风的电话也打了过来。两母子俩“齐齐施压”,江彦诚“熬不住”,“被逼”答应,开始找人!

    但,江家和刘家之前牵扯过深,而江家现在又是被很多人给盯着的,江彦诚向上面打报告,请求德国警方支持,增派警力和飞机的事情,根本就没法瞒住。刘家和何家齐力,直接将这事给挡了回去。江彦诚还被刘家给狠狠批评了一下。江彦诚虽然贵为公安部副部长,可这世上,一山还有一山高,有刘家压着,他这报告,被无情地驳回了。

    而且,这京都还有很多人巴望着容凌死呢。他死了,这容家就没有顶事的人了,容家亚东这块大烙饼,就可以直接开咬了。一直盯着的人,忍耐不住,嗜血地兴奋了。救容凌的事被驳回,幕后已经不仅仅是刘家和何家在运作了,而是有很多只手了!

    林梦收到了江乘风歉疚而无奈的电话,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一行行热泪。江家如此,同样的,尊叔方面,也遭遇了和江彦诚这边几乎是同样的阻力。

    这事闹大了!

    很多人都知道容凌出事了,都紧密关注着。

    目前唯一可以寄予希望的小八,却偏偏联系不上。时差的关系,z国正是大下午,可欧洲这边,却是大晚上,那小子不知道去哪个地方鬼混去了。以他的能量,应该有希望调动飞机。

    “我们在努力联系,梦梦,别急,镇定一点!”

    镇定?!

    所有得知了消息的人都打来电话让她镇定,她也觉得自己足够镇定了,可是——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啊!

    多久了,距离容凌掉下去,有多久了?!

    是不是有一个小时了?!

    眼泪,彻底模糊了她的眼!

    她无力了,再也支撑不住了,身体沉重地好像灌了铅一般,所以一屁股瘫软了下来。

    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咆哮什么,想要怒骂什么,可嘶哑的喉咙卡卡嘎嘎的,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该怎么办?!

    她还能怎么办?!

    周围但凡身体过得去的人,都下了悬崖一遍,可——依旧一无所获。搜救行动,早就终止了,因为在场的其实就这么有限的二十几个人。他们看着她的目光,都带着同情,透着哀伤,就好像已经判定了一切!

    他们都认为事情就那样了是吗?!

    是吗?!

    是吗?!

    不甘心,不甘心!

    不会是那样,不是那样!

    电话再次响,她看过去,可眼泪,早就将她的眼给全全蒙住,什么都看不清了。只因为习惯,她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嘶哑地,好像是好多天没喝水一般。

    “你这个笨蛋!”气急败坏的声音,吼着,似乎是远着的,可又特别近,好像那个人就在她身边,就对着她的耳朵吼一般。

    “我是死人吗,干嘛不给我打电话,还有,这该死的电话老是在占线中是怎么回事!”

    阿翼——

    她叹了一声,闭上了眼,泪急唰唰地冲了出来。

    她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紧紧把手机给抓紧。

    帮我……谁来帮我……

    心里嘶叫,可嘴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没了力气,她快绝望了!

    而他,瞬间给她注入了强心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