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木器灵化成一道绿光,急速飞入绿洲,立定后,正要哭诉委屈,突见圆镜映出幻象,神情顿时一变。
“陛下?”
一声惊呼,娇-态不见,俊逸面容现出凝重。
来回看着幻象和李攸,柳木突然化出本体,柳条飞舞,百千柳叶组成一匹绿色帷幕,强—压-灵光,覆上镜面。
幻象扭曲,彩光消散。
圆镜自李攸手中脱离,坠落地面,发出一声轻响。
柳木上器灵前两步,郑重道:“小可未认出陛下,屡犯圣颜,请陛下不罪!”
语毕,便要五体投地。
听到柳木之言,李攸转向玄龟,“你可认识他?”
“不识。”玄龟摇头。
不认识?
李攸回头看向柳木,面露疑惑,不解柳木来历。
柳木似受到打击,维持不住君子面容,以袖掩面,又开始抹泪,“陛下,您好狠的心……”
李攸:“……”
千万别告诉他,这又是一个修真版的大明湖畔?
“遥想千年之前,小可不过一株幼苗。陛下巡幸至此,偶然得见,赞小可美貌,欲-将小可移栽行宫。小可何等荣耀……”
话至此,柳木器灵现出梦幻神情,眼角犹自带泪,魅力全开。
费了好大力气,李尊者才控制住情绪,没有放出噬魂藤。
循迹回想,他上上辈子究竟是什么人?
老好人?老好人会干出这样的事?还是说记忆错误?
“只恨那些小人!”怒骂一声,柳木器灵神情陡变,“背主已是大罪,这些小人更趁陛下不防,背后暗算!”
“你知此事?”李攸微感惊讶。
“小可知道。”柳木器灵咬牙切齿,美-青年变成黑-夜-叉,身后柳枝狂舞,“只恨小可境界所限,不能护卫陛下,反累得陛下耗费法力,将小可送出。小可万死!”
听到这番话,玄龟心有戚戚焉,走到柳木身边,举起前爪,欲-加以安慰。
不想对方一点不领情,挪开两步,嫌弃道:“小可心领。”
玄龟:“……”
难怪尊者要用藤蔓捆他,的确该捆!
擦掉眼角泪水,柳木器灵不理玄龟,继续道:“陛下当年遭遇不测,小可被陛下送出,偶遇一只身负重伤的玄龟。其言被逆贼追杀,命不久矣。小可不忍见其被贼人剥皮拆骨,便以柳木遮掩,将他移至此处。”
不待李攸开口,玄大焦急道:“你可知那只玄龟法名?”
“不甚清楚。”柳木器灵回忆许久,方道,“他只说自己排行第三,为陛下镇守行宫,余下再未多说。”
“是玄三!”
玄龟泪湿双眼,扑倒李攸身侧,哭道:“尊者,是玄三,不会有错!”
“玄三?”
“正是!”玄龟道,“千年前,玄大同三名族人镇守行宫。后遇逆-贼-生乱,只能各负行宫逃离。玄大背负南宫,玄二北-宫,玄三东-宫,玄四西-宫。”
行宫?
被玄龟所言提醒,柳木左手握拳,捶在右手掌心,道:“小可想起来了!当初,那只玄龟的确背着一堆石头,只是过于残破,实在看不出宫殿模样。”
这番话出口,激动的不再只是玄龟。
“玄龟死后,背上的石头却取不下来,只能一起埋入山下。”柳木器灵顿了顿,道,“小可以灵力遮掩,千年未被观中修士发现。”
“你既知这些人修不是善类,竟还甘愿为其所用?”
闻听同族死亡,玄龟已是气怒,兼之玄楼观藏有龟甲,更是怒上加怒,火气冲头,全朝柳木喷了过去。
“休要污蔑小可!”柳木器灵拂袖,怒道,“敢再出此言,小心你的龟壳!若不是当年被那只玄龟托付,小可岂会留在此地?”
玄龟还要再说,被鲸王拦住。
蓝色光球浮到柳木器灵面前,问道:“你被托付何事?”
“守住他背上的石头。”瞪一眼玄龟,柳木器灵纵身飞起,手指悬山正下方,“玄龟就埋在此处。小可撤去灵力,还需深挖才能看到。”
“玄楼观不知此事?”
“小可虽为剑山器灵,却从未顺服那群人修。”柳木器灵道,“那些人修手段-恶-毒,见小可不愿为其所用,便在山中布下法阵,积年累月,阵上加阵,不停-抽—取-剑山灵气,意图困杀小可。”
“可恶!”
柳木的遭遇,绿松感同身受。
在山城时,赵氏的手段也是一般无二。
“小可受玄龟所托,不能擅离此地,不甘为修士困住,总要还以颜色。”说到这里,柳木器灵昂头,脸上闪过几许骄傲,“想占小可便宜,岂是那么容易!”
李攸挑眉,忽然升起兴趣。
这株柳木是如何还以颜色,总不会半夜跑到床头哭吧?
必须承认,此法虽然离谱,但实际执行,绝大多数人都会受不了。
“小可身为守山器灵,调动山脉灵气,可传音其他器灵,阻其被修士炼化。”柳木道,“陛下放走的那对血玉玦和长胪剑,都是小可暗中相护,才未被炼化,留存至今。”
“因你之故?”
“正是。”
“千年前,小可受陛下大恩,却不能追随陛下到最后。”柳木器灵正色道,“今虽不堪大用,仍望陛下收留,为陛下驱使,镇守洞府山门。”
镇守洞府山门?
听闻此言,绿松和玄龟神情陡变,同情立时化为乌有。
明摆着抢工作,还要继续同情?打走才是正途!
情势一触即发,李攸轻咳一声,收下柳木,令他携噬魂藤继续挖宝,寻找行宫。
待其欢喜落地,马上安抚绿松玄龟,“尔等忠心,我自是知道。”
见绿松放缓神情,玄龟从壳中探头,李攸松了口气。
甭管前世今生,人心是大问题。
人心不齐,队伍就不好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