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吧?”壮汉太实诚,他果真不该好奇。
“至于!”塔拓神情变得坚毅,“人界千年未有飞升修士,如真有可登大道之人,当如尊者这般!”
“……”他干什么了?
“尊者勿要谦虚。”塔拓继续正色道,“山城之事,尊者未曾言明,我等也能猜出一二。尊者几次三番被人谋算,换做他人,早血洗一地。尊者却未取一人性命,怎不令我等佩服!”
“这个……”他的确没杀人,可把浮空山搬走,绝对比杀了赵横更让他难受。那面东虢令早成腹中点心,赵莲的期望,也只有梦中才能实现。
“不提山城,过周、梁时,遇有不开眼之徒,尊者亦是大度放过。”
“……”人放走,东西留下,可称宽怀大度?那些见财起意、拦路抢劫的猛士八成要哭死。
“再者,这只九尾灵狐,”塔拓越说越激动,“换做他人,早剥皮拆骨,炼制法器丹丸,或打入驭兽印,驯为灵兽。尊者这般善行,我再不知悔改,当真愧为修士,不为人子,再不敢言求得大道。”
李攸彻底无语。
慈悲,善心,大度,壮汉话里的人,果真是他?
误会这么深,大家以后如何能继续愉快玩耍?
李攸头疼,无法扭转壮汉想法,只得挥手,让塔拓离开。
无论如何,他需要独处,顺便反省,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收到如此多的好人卡,还是3s级别。
“骗人是不对的。”
李攸靠向车壁,长叹一声。想做一名合格的反派,比预想中更加困难。
灵狐蹲坐桌旁,前爪抱住一块灵石,看着长吁短叹的李尊者,动动耳朵,自言自语道:“父王说人界修士狡诈,不会是骗我的吧?”
“你说什么?”
“这些修士竟以为你是好人?”灵狐上下瞄着李攸,神情中充满疑惑,“他们的眼睛一定长在后脑勺上,你哪里像个好人?和那老不死有一腿,是好人才怪!”
李攸:“……”
车内静默两秒,噬魂滕飞出,灵狐被捆成团子,倒吊车顶。
“嗷!”动弹不得四肢,只能继续用嘴巴奋斗,“我实话实说,你恼羞成怒!”
啪!
不必李攸动手,噬魂藤直接代劳。枝蔓舞动,团子变得更圆。四肢之外,嘴也被堵住。
“我说过,我和炎青没关系。”李攸伸手戳一下团子,“真是记吃不记打,总记不住教训。”
“呜呜!”
“话说回来,我只是问你几句话,已经给过报酬,你怎么不走?”继续戳。
“呜呜!”
“该不是我这里伙食好,赖上了?”接着戳。
“……”
“怎么不呜了?”李攸双臂环胸,“被我说中了?”
灵狐垂下耳朵,事实上,他很想走,可每当下定决心,总是会有强烈预感,在人界期间,最好不要离开李攸身边。
九尾灵狐之所以能统御妖界,武力强大之外,更重要一点,能预测吉凶。
不像白泽,需要列出阵法,才能占卜推算。狐九焰天生血脉,遇有凶祸机缘,都能提前感知。
或许是瞬间直觉,也或许是灵机一动,总之,在穿过时空乱流误闯人界,不幸被教训一顿之后,狐九焰突然预感到,跟着李攸,将有一场大机缘等着他。
父王说过,预感机缘将至,绝不能放过。
九尾灵狐一生,说不定只这一次。
至于李攸曾用板砖拍过他,火焰烧过他,噬魂藤捆过他,还和炎青那老不死不清不楚,都可以暂时放下。
等获得机缘,提升到和父王同样境界,回头算账不迟!
“呜呜……啊?”
心思飘得太远,一时收不回来。等灵狐回神,才发现噬魂藤早已解开。
活动几下僵硬的身体,突觉有异。宝车周围有法力涌动,十分陌生。
狐耳转动,很快确定,不下二十人,最少有四名金丹,一名元婴。而且,其中有修士已张开法阵。
照这个状况,分明来者不善,上门找茬。
“喂!”
见李攸转头,灵狐下巴一抬,“外边这些修士不好对付,给小爷两块灵石,小爷就勉为其难帮你一次。”
“谢了,不必。”李攸拒绝,干脆利落
灵狐用力拍下前爪,爪下灵石碎裂,“不识好心,休想小爷再帮忙!”
话音刚落,车外传来人声,“道友与狄戎结伴,路经燕国,无故伤我宗门修士。今日,本座携门下弟子,前来讨一个说法。”
李攸皱眉,燕国人?
“师尊何必同他多言,与狄戎为伍,定非善类!”
“出来!”一个粗豪的声音喊道,“藏头露尾,狡诈如狐,胆小似鼠,实乃狐鼠之徒,不敢现身一见?”
轰!
李攸尚未如何,灵狐先已炸毛。
“吼!”
火红身影似一道流光,猛然自车内蹿出。
狐身停在空中,瞬息增大数十倍,九条长尾竖起,脚下生成漩涡,四周燃起熊熊火焰。
“九尾灵狐?!”燕国修士发出惊呼,“妖王血脉怎会在此?”
“王师弟,你之前为何不说,此人同妖族有关?!”
被斥责的修士嘴里发苦。他早说过,奈何没人相信。连师尊都说,他是身陷剑阵,产生错觉。
如今眼见为实,又归罪于他,世间可还有公道?
当此时,李攸自车内飞出。
黑衣墨发,手中一柄黑色灵伞。见燕国修士呈合围之势,脚下已有法阵张开,眼中顿生寒意。
本不想多生枝节,主动上门找揍,就怪不得他了。
视线扫过,燕国修士如被荒兽盯上,齐齐脊背生寒,顿生不妙之感。
五里外,一叶扁舟正缓慢行来。
察觉前方有法力波动,云霁放下竹简,单手捏起法诀,放飞纸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