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荣茂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双手攥紧成拳，往那墙上猛然一锤。
咚的一声——
吓得宋香雁一颤，娇娆打趣的调侃模样稍微收敛了些。
“那，你想怎么办？不是说那老女人十分喜欢她的手艺吗？听说不就试吃个菜而已，还差点将盘子都舔干净了。”宋香雁清了清嗓子，目光有些摇摆。
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虽然，她与程荣茂之间是有些不可言说的关系，但是说到底，她还是怕他的。
这个男人一向穷凶极恶惯了，她极为了解他。
若是他得不到的东西，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其毁了！
“你帮我的时候到了。”程荣茂上前走了几步，单膝跪在她面前，抬了抬手指，将她的下巴挑起；黝黑深幽的眼眸里似是闪烁着森然诡谲的光芒，他的视线从她娇俏精致的脸蛋上缓缓落到了宋香雁的肚子上。
他的视线有些逼迫强势，宋香雁绷紧了身子，直到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她连忙将他的手用力拍掉，整个人往榻上蜷缩了几分。
“你疯了？！这可是你的孩子！”宋香雁刻意压低了声音，眼球如撕裂般放大，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人，脸上的调笑顿时没了踪影。
“你慌什么？我又不是要你把孩子流了？只是想陷害一下那乡下婆娘而已。不然她今天做的这些个菜要是得了所有人的赞赏，只怕我在钱家的日子会更加艰难！我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也吃不了兜着走！大不了咱们一起死！”程荣茂嗤笑，他看着宋香雁，那眼神如寒刀般凛冽，看得宋香雁心里发怵。
“那，你想怎么做？”宋香雁咽了一口口水，背脊挺得笔直，说不怕程荣茂是不可能的。她领略过这个男人的疯狂和狠厉。
甚至有的时候半夜梦到他都会被狠狠惊醒，湿了一枕头的冷汗。
程荣茂见她没有太明显的反抗，遂，贴近了她几分，靠在她的耳朵边将自己的计策说与她听。
“只要我装做不舒服就可以了？”宋香雁胆颤心惊。
见她没有拒绝，程荣茂的神色稍微缓和了几分，他一只手覆在她的背上，将她一把揽入怀中。“你放心，这毕竟是咱们两的孩子，是我程家的唯一香火，我怎么可能甘愿用他去冒险呢？等我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们一起逃离钱家，然后自己赁一间三进三出的院子，你想要的东西我统统都会满足你，你看这样好不好？”
程荣茂的语气比起前面两句软和了不少，温温煦煦的，贴在宋香雁的耳朵边，让她十分受用。
“好，这可是你说的。”宋香雁想了想，还是咬咬牙，答应下来。
就这一次。
她虽然怕他，但是爱他的心思还是占了大半，甚至，为了他不惜以身犯险，将自己也卷入这钱家的纷争之中，只为他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想做什么，她都依着他，更凭着一丝聪慧乖巧取得了钱家老太君的喜爱，在钱家勉强站稳脚跟。
只要，他别将主意打到孩子身上，她都会依着他，无怨无悔。
见宋香雁应了下来，程荣茂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方才那股狠厉阴辣消失了个一干二净，他低头，在她的唇上辗转厮磨，只片刻，宋香雁想要回应他，却被他松了开来。
“乖，等事成之后我再好好宠爱你。”他摸了摸她的肚子，眼里的笑意浓郁。
还未等宋香雁回答，转身出门，在确定了周围没有什么小厮经过之后方才一溜烟往后厨跑去。
程荣茂餍足的砸了咂嘴，嗤笑一声，“蠢货。”
宋香雁不过就是一枚对他有利，能助着他往上爬的棋子而已，还真当自己会高看她两眼？
别说她怀里的那个野种是不是他程荣茂的，前些日子，钱家老头子三番四次去她那屋子里，这肚子里的种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再说了，不就是生孩子吗？
只要他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愁没有人会给他生孩子？
真是天真。
程荣茂将手中的一整包麝香粉攥紧，然后放进了衣袖子里，大摇大摆的往后厨走去。
他朝后厨扫视了一圈，看到李素娘在最里边正忙活着自己手上的菜食，有小厮接连端这一盘又一盘的精美菜肴往前厅走去，络绎不绝。
“薛娘子真是厉害，光是闻着这味道我都直流口水了。”
“真羡慕那些个来府上做客的人家，能吃上这些东西，想必皇宫里的吃食也不过就是这样了吧。”
“……”
程荣茂听见小厮从他身边经过时候说的这些个闲言碎语，眼底的冷意弥漫。
他往后厨走去，迎面就撞上来一着急忙慌的家丁。
“掌勺，你刚才去哪了，后厨里大家都忙死了。我憋了快半个时辰了，正逮着个空打算去茅房解手，你别见怪呵呵，不是有意撞你的。”张春急赤忙慌的往茅房走，见到自己撞上了程荣茂就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在后厨里，他一向忌惮这个人。
后厨里头，鲜笋老鸭汤已经要准备出炉了。
程荣茂只稍微用余光看了一眼就能看到。
“没事，下次当心着点。大家今日也忙上忙下的，要不我帮你把那锅汤盛出来吧，你可以在茅房里多蹲一会！”程荣茂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勉强露出点点笑意。
张春身子有些僵，甚至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在他的印象里，程荣茂这人从来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尤其是冲撞了他，这人能分分钟逮着机会把你往死里弄。
“这怎么行？我很快就出来！”张春下意识的摆手拒绝。
“一点小事而已，你快去吧。”程荣茂道。
推搡了一次，张春实在憋不住了，干脆应了下来，连忙向他道了声谢谢就急匆匆往茅房里钻了。
李素娘在理他有些距离的位置，而且后厨里炒菜冒着极大的浓烟，如果不是刻意关注的话，很难知道旁人在干些什么。
程荣茂将事先准备好的麝香粉全部倒入了锅中，迅速翻搅了一番，直到那药粉与汤融合在一起，方才盛出去。
麝香粉对于普通人来说吃了不会有什么致命的效果，但是尤其是对于孕妇来说，却是致命的，极其容易造成流产，胎死腹中等恶劣情况。
程荣茂不以为意，反正宋香雁那婆娘肚子里的种也不一定是他的，死了就死了。
待张春从茅房里慢悠悠出来的时候，程荣茂才去与他打了个照面，最后从后厨里走了出去。
后厨里，忙忙碌碌的身影来回穿梭着，热闹个不停。
前厅亦然，甚至都到了要抢食的地步。
钱家今日宴请了二十来桌宾客，还未开席之前，每一桌都是相互寒暄问候打趣的，可是直到钱家家丁将那些个菜一道道的端上来，这些宾客们的眼睛都快要放光了！
直夹起筷子盯准自己桌上的猎物就开始狙击。
紧接着，是一阵阵不同的赞赏声。
“没想到，钱家的厨子居然这么会做菜！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对啊，我觉得莲香楼的那些个头牌菜都没今日的宴席菜好吃！还去什么莲香楼啊，下次直接往钱家跑就行了！”
“这个松茸鱼翅！口感好绝！”
“还有这个这个，菠萝咕咾肉，脆嫩爽口，甜而不腻。”
……
沈子言是与钱家的家眷同坐在一桌的，其中有钱家老太君，钱家夫人，钱家老爷，各位姨娘，各房还有钱锦。
沈子言与钱锦并排而坐。
他盯准了小厮上菜的位置，只要那新上的菜肴一落到桌子上，他就眯着眼准备把食物夹到自己碗里！
钱锦也觉得李素娘的手艺确实是好，包括今天从这些个宾客以及爹娘的反响来看，他就知道自己这次请来薛娘子是万分正确的决定。
只是，沈子言这抢食的模样，未免太夸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