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救生圈么,汽车内胎也行。”柳优晋道。
络腮胡子道:“那些是严格管控物资,搞不到的,能弄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不要,别人要。”
“我要,我要。”柳优晋赶忙改口。
偷渡客们趴在树丛中,过了十五分钟,一队巡逻边防军打着手电从前面走过,又过了五分钟,带队的才招呼大家下海。
“游吧,向前游一个小时,就是香港,就是自由。”络腮胡子道。
众人义无反顾的下海,扑腾着向前游去,各种简陋的救生工具五花八门,有抱着篮球的,有拿着木板的,有把裤子吹起來当救生圈的,大多数人的游泳技术都还不错,看來为了偷渡早就做好了准备。
萧郎和柳优晋都会游泳,年轻的时候经常在淮江游水,但那是无忧无虑的玩水,现在却是在拼命,游了十五分钟后,柳优晋的体力就不太行了,喘着粗气道:“老萧,别管我,你先走,我慢点。”
萧郎道:“注意呼吸节奏,别急。”
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偷渡客们已经逐渐拉开了距离,游泳技术好的一马当先,技术差的远远落在后面,海上无风三尺浪,一些内地來的偷渡客不太会游泳,救生工具又不顶事,一个不注意被浪头打下去就再也沒有上來也是常事。
每个人都在用生命奋力前行。
忽然,一阵马达声传來,所有人都毛骨悚然,拼命划水,可激烈的举动更引來了两道刺眼的手电光,紧接枪声响起,是熟悉的五六式冲锋枪的哒哒声,曾经有一个盐湖农场的劳改犯企图逃跑,被哨兵用这种武器打死在荒野中,萧郎和柳优晋都记忆犹新。
來的是边防军水上巡逻船,天知道他们怎么在今晚变动了巡逻时间,正好将偷渡客一网打尽,上级有严格命令,偷渡属于叛国行为,可以当场射杀,战士们或者用冲锋枪扫射,或者用步枪点名,打得水面上一片片水花。
血染红了海面。
“快潜下去。”萧郎大喊,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柳优晋被一发子弹命中后背,他用最后的力气将身上的避孕套和乒乓球摘下丢给萧郎,喊了一声:“走,别再回來。”
时隔数十年之后,萧郎都记得深圳湾海面上柳优晋最后的呐喊和那绝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