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

作者:骁骑校

    省军两个混成旅都是步兵为主,徒步步兵在开阔地带遭遇骑兵冲锋焉有不崩溃的道理,仅有一半逃进了城外的空军营,依托土围子抵御骑兵,这才能喘息片刻-

    两个旅长趴在围墙看着外面的惨状,眼泪都快下来了,当场被砍翻了几百个弟兄,另有千人投降,两个混成旅的精锐啊,转瞬间就打残了,还接管县城,占领兵营呢,能保命就谢天谢地了,这分明是中了人家的计啊。

    盖龙泉带着数百骑兵在军营前的空地来回疾驰,分明不把省军残兵放在眼里,一旅长大怒,喝令部下开枪,一时间枪声四起,骑兵们拨马就走,凄厉的军号声响起。

    城头的阎肃听见军号声,下令开炮,三门江南制造总局光绪年间出厂的前膛火炮再次怒吼起来,实心炮弹准确的落在省军盘踞的军营里,虽然并未造成伤亡,但心里震撼确是极大。

    合着又中了人家的计策了,先是被忽悠到城外开阔地任由骑兵宰割,然后被迫退入军营,又处在人家大炮射程之内,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啊。

    军心一散,这仗就没法打了,两个旅长一合计,外面有骑兵,突围是不可能了,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请段师长派兵解围,当即安排了四个传令兵骑马冲出去送信。

    在火力掩护下,四个传令兵冒死冲出了军营,快马加鞭向东北方疾驰而去,马尾巴后面卷起一道道烟尘,江北军见状紧追不舍,无奈马力不济,追了一阵就放弃了。

    军营内一片欢腾,两位旅长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等段师长大军一到,弄不死你们!

    此时,段海祥还在率兵围困小山包的陈子锟等人,虽然只有一个营防守,可这个小山包就是啃不下来,不过山顶的人也不好受,天气炎热干燥,饮水一点点变少,士兵们口干舌燥,焦灼不安

    陈子锟用望远镜观察着山下的情况,到处炊烟袅袅,省军已经在开饭了,看他们悠闲的样子,大概是县城那边的战报还没到。

    跟在陈子锟身边的“阎肃”和“盖龙泉”都是假扮的。真正的参谋长和二团长都留在县城专门对付门的敌人,而自己则负责吸引敌人的火力,这是一整套连环计,由参谋处长苏青彦制定。

    大毒日头当空照,山顶连个遮荫的地方都没有,士兵们只能轮流躲进洞里躲避日晒,干粮挺硬咬不动,只能小口小口的啃,又没有水喝,吃的满嘴血,苦不堪言

    段海祥稳坐中军帐,摆在面前的是丰盛的午餐,酒足饭饱之后还有鸦片烟享用,想想小山包的陈子锟连水都没得喝,他就冷笑起来:“和老子斗,你还嫩。”

    忽然有人来报,一二混成旅的传令兵送信来了,段海祥大喜,道:“定是县城拿下了,让他们进来。”

    俩传令兵连滚带爬扑进来,声音带了哭腔:“师长救命啊,弟兄们被包了饺子。”

    段海祥大惊失色,放烟灯的盘子都打翻了,细细问了一番后,一拍脑门道:“不好,中计了!”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段海祥急忙派遣作为预备队的第五旅前往南泰解围,并且下令三旅四旅不惜代价强攻,一个时辰拿不下小山包,提头来见。

    省军的调动被陈子锟发现,他哈哈大笑道:“南泰那边定是打了胜仗。”

    进攻又开始了,漫山遍野的士兵分成多路纵队慢腾腾的打过来,格鲁森过山炮也开始猛轰,这回省军是真豁出去了,两个混成旅被人家包了饺子,要是再不把陈子锟拿下,这仗可就有点悬了。

    小山包的重机枪又开始发威了,子弹在干燥的土地掀起一团团烟尘,省军士兵趴在地,不紧不慢的放枪,两下里打得热闹,伤亡却是极少。

    奉命驰援的第五旅把锅碗瓢盆都撂下了,轻装急进,在大太阳底下急急火火赶了几十里地,嗓子眼都快冒烟了,大老远就看见一个水塘,士兵们呼啦就全围去了,趴在塘边痛饮,喝完了洗脸,洗了脸再拿水壶盛水,还有人脱了鞋在塘里洗脚,场面乱作一团。

    忽然不远处青纱帐里一声炮响,无数头戴大斗笠的人冲了出来,刺刀雪亮,盒子枪啪啪的打着,水塘边当即就倒下一大片,旅长惊呼:“中埋伏了,快撤!”勒马便走,再也不管部下。

    第五旅一千多人马就这样还没战场就做了俘虏,伏击他们的正是第七混成旅第一团,陈寿的部队,他们在这里已经埋伏一天一夜了。

    等到战败的消息传到段海祥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短短一天功夫,三个旅五千人马就没了,段师长追悔莫及,大叫:“中计了,围城打援,陈子锟果然狡诈。”

    这一招就是典型的围城打援,身为宿将的段海祥竟然能中计,他懊悔的几乎想打自己一巴掌,他百思不得其解,今天午不是俘虏了近三千敌军么,怎么陈子锟还有这么多的兵。

    当即提审俘虏,连问了十几个人之后才知道,午一触即溃的根本不是第七混成旅的正规军,而是县城保安团和一天五毛钱临时拉来的民夫!

    段海祥大呼当,一步错步步错,现在他手下虽然还有一万人马,但大多是后勤辎重部队,真正能打仗的就剩下不到四千人了。

    仗打得这份就算是败了,唯一扳回来的机会就是活捉陈子锟,段海祥亲自卷了袖子拎着手枪阵督战,谁敢退后就地枪决,谁第一个冲去,赏大洋五百,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省军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着向前冲,小山包机关枪突突的扫射,扫倒一片又一片,跟割麦子一样,依然有人前仆后继往前猛冲。

    忽然,重机枪卡壳了,水冷散热套筒里的冷却水已经烧干了。

    “弟兄们给我冲。”军官们大呼小叫,省军一拥而,明晃晃的刺刀在暮色下闪着红光。

    小山包情况很不妙,水早就喝光了,重机枪哑火,自动步枪的枪管也打红了,伯克曼手提机枪虽然射速很快,近战占了很大优势,但是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太费子弹,打了一天了,弹药已经接近枯竭,现在主要是靠步枪远射来阻滞敌军冲锋。

    眼瞅阵地就要被突破,陈子锟沧浪一声把指挥刀抽了出来,白手套早已被硝烟熏黑,刀锋却依然雪亮。

    “弟兄们跟我冲!”江北护军使兼第七混成旅少将旅长陈子锟一马当先跃出了战壕。

    “跟我冲”和“给我冲”的意义和效果是截然不同的,护军使身先士卒,手枪营的将士们都是血性汉子,岂能甘居人后,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三百号弟兄除了重伤员之外,全都跃出了战壕,举着盒子炮和大砍刀发起了反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