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李成梁瞪眼道。
“你知道这是谁?”戚继美指一指身边一个蒙古男子道。
“谁?”李成梁紧皱眉头。
“他叫达云恰,又叫脱脱。”对于能让李成梁吃瘪,戚继美感到无比畅快:“你应该知道托克托的意思吧?”托克托的意思是‘脱脱之城’……“难道托克托已经降了?”虽已有了心理准备,李成梁还是震惊道。
“不错。”戚继美笑道:“不然你的大军穿境而过,他怎能既不抵挡,又不报信呢?”
“其实小人正准备向李将军投诚呢,”这时,那达云恰恭谨道:“谁知您的速度太快,我们还没准备好,就已经过境了。”
见好大的功劳被戚继美白捡,李成梁自然没有好脸色,一阵阴晴变幻后,突然放声笑道:“哈哈哈,谁说我要去托克托了,我有临机专断之权,要西去,要西去,哈哈哈哈!”说完一夹马腹,冲出老远:“孩儿们,咱们去扫荡去!”便带着一群骄兵悍将呼啸而去。
望着李成梁的部队绝尘而去,戚继美狠狠啐一口道:“仗打得再好,目无军纪也是个祸害!”出身最重军纪的戚家军,他当然看不惯李成梁这般土匪做派。
戚继美护着钟金,带着俺答来到托克托,那里已经是明军的城池……达云恰虽然是俺答的义子,但他身处的位置和对明朝实力的清醒认识,让他很难不暗中打算。于是趁着去拜祭成陵的机会,他见到了沈默,想试探一下明朝的态度。结果那位沈阁老令人如沐春风的气度,对一切了若指掌的睿智,让他大为心折。紧接着在等待钟金出嫁的一个月里,他与沈默往来密切,接受了比俺答给钟金的聘礼还厚的馈赠,并得到了相当诱人的许诺,心中便已经有了归附之心。
当时唯一所虑,就是部族尚在河北,一旦轻举妄动的话,难免会遭致灭顶之灾。于是达云恰在接回钟金,交给把汉那吉之后,便以身体有恙为借口,没有参加在库库和屯的婚礼,而是回到了托克托,秘密召集心腹商议。
对于是否降明,不出所料,他的族人是有争议的,就在达云恰考虑,是否用武力逼他们就范时,俺答被俘的消息传来,几乎同时,明军闪电般的渡过黄河,两方面的强大压力,让那些铁心跟着俺答的,一下子没了声音,达云恰终于下达了命令,向明朝投降献城……正如他所言,因为李成梁太快,所以想拦都没拦到,倒是后续跟进的戚继美部,白白捡了这桩功劳。
戚继美登时大喜,一面派人飞报乃兄,一面让达云恰跟随自己前去增援李成梁。戚继光向来是不动如山、动如疾风,一接到消息,就亲帅一营兵马前来接管防务。当戚继美和达云恰返回时,就见托克托那低矮的城头上,已经飘起了大明的旗帜……对于俺答的到手,戚继光自然十分重视,亲自带着大夫出城迎接。看到这位纵横天下的枭雄,此刻奄奄一息地躺在大车上,戚继光竟然生出一股同情之感,这样的人物,本应该战死沙场,而不是以这种窝囊的方式被俘……摇摇头,把这一丝不合时宜的感受甩掉,他命令大夫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抢救这个大人物,并马上派快马去向三边总督王崇古报喜。
钟金一直在边上冷眼旁观,听到对方竟然说,是向王崇古报喜,而不是沈默时,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我师父呢?”
“沈阁老已经卸任九边。”戚继光面上的喜色顿敛,低声道:“命本帅曰后直接听从王总督的指挥。”所以显然不能越过王崇古上报。
“卸任九边……什么意思?”钟金变了脸色,急声道:“莫非他出了什么事?”
“没有。”戚继光道:“只是另有重任而已。”
“他现在在哪里?”钟金问道。
“应该刚离开东胜不久……”戚继光话音未落,便见钟金翻身上马,疾驰而去……望着她绝尘而去的身影,戚继光暗暗摇头,又叹了口气。就在边上人奇怪,大帅怎么最近多愁善感了?却见他面色一冷,沉声道:“传令全军,立刻准备渡河,返回东胜!”
“啊……”戚继美和达云恰都惊讶极了,来的路上,前者还向后者吹嘘,说有了我们帮你守城,曰后托克托就固若金汤了云云,怎么仗还没打,就要撤退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