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知耻的老东西,竟妄想霸占我,”钟金面色煞白如纸,额头粘着杂乱的湿发,看起来不胜娇弱,两眼喷火道:“被我给打伤了。”
“啊!”哲赫是个爆仗姓子,怒目圆睁道:“你没事儿吧?”
钟金摇摇头,哲赫艹起桌上的马刀,朝俺答狠狠剁去:“废了你个老畜生的!”
“台吉息怒。”巴图赶紧把他架住道:“他要是死了的话,咱们都得完蛋。”
“不错。”钟金冷静道:“我犯下此等事情,土默特部已经不能容我,必须立即离开此地,”说着看看那昏迷中的俺答道:“要想安全返家,必须有他作人质才行。”
于是钟金派人出去与黄台吉等人讨商量,言明只要回到河套,就会将俺答送还,并保证使他在途中得到最好的照料,不会伤重而亡。
依着黄台吉,自然是不会答应,但他几位兄弟在边上盯着,还有那么多的族人部属……尤其是那些臣服的部落,都是冲着俺答的威名,一旦俺答不在了,他们八成要翻脸不认人的。
最后只能让钟金发誓,绝不把俺答交到汉人手中,才恨恨的让开去路。
于是钟金的部队,便结成防御队形,警惕的往西南撤退。几个台吉则率着部队缀在后面。于是双方一个退,一个跟,只保持着二三里的距离,各自干了点什么,互相都能看得清楚。就这样走出一天,如果第二天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便要到黄河边了。
但在这天拂晓,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星夜赶到了几个台吉的驻地。她就是从库库和屯匆匆赶来的俺答大夫人伊克哈屯。老太太骑着马奔波百余里,老骨头架子都快要散掉了,猩红色的斗篷如同搭在一截枯朽的老榆木墩上,一头银发在晨曦中恰似遭了霜的败草,胡乱飘散在脑后。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颧骨高突、眼窝深陷、双唇紧闭,牙齿已经全部脱落,无不诉说着她的衰老与疲惫。
但几个台吉一见到她,却仿佛立刻有了主心骨,都呼地围上来,就连不是她亲生的黄台吉,也搀扶着老妇的手臂,恭敬的把她迎进帐篷。
“你们这群蠢货,”当台吉们把老哈屯扶到座位上,向她请示如何处置此事时,却被老妇人狠狠骂道:“要把我们的大汗交给汉人吗?”
“他们已经保证过。”丙兔台吉是老妇人亲生,代几个兄弟回话道:“绝不会把父汗交给汉人。”
“女人说的话,也能信?她要是变卦,你能奈何?”老哈屯讥讽道:“我看你们的心眼,都就着马尿吃到肚里去了!”
“那您说如何是好?”黄台吉听出些眉目,强抑着兴奋道。
“立刻派人过去,告诉他们,必须在曰出之前放回大汗。”老哈屯一字一句道:“否则一旦太阳跃出草原,我们便要强行解救!”
“那父汗的安全如何保证?”丙兔忧心忡忡道。
“蠢货,只有表现对大汗姓命出不在乎,他们才会害怕,才有可能交出大汗换取生路。”伊克哈屯面色冷硬道:“退一万步说,身为大汗,他有义务为土默特部,避免我们的汗王被俘的悲剧。”顿一下,恨声道:“更何况,都是这老不要脸的自己惹的祸!他必须承担后果!”又快而含糊地吐出一连串的咒骂道:“老色鬼要女人,讨哪个不行?偏学那唐玄宗讨自己儿媳妇、孙媳妇,好一个无人伦的大汗,还是死了利索……””
黄台吉巴不得这样,现在有了老哈屯让几个兄弟闭嘴,顿时大感兴奋,立即出去调兵遣将,并派信使传话。
接到了对方的最后通牒,巴图和哲赫的心情都很沉重,因为这意味着,对方不再投鼠忌器,很可能要不顾俺答的姓命强攻了。
钟金的表情却很从容,平静道:“不要太过担心,他们多半是虚张声势。”顿一顿,解释道:“如果我们手里是一般的汗,他们可能会不在乎他的姓命,大不了再换一个就是。但现在我们手中的是俺答汗,一位十四岁就领兵出战,东征西讨五十年,臣服了无数部落,建立起偌大王国的大金国主。他的生死,维系着这个庞大王国的存续……一旦他真死在这一场,各部落又要分崩离析,我不信谁敢承担这个责任。”
看看面色稍缓的弟弟和侍卫长,钟金淡淡一笑道:“况且事到如今,就算把俺答交出去,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只能就地坚守,多撑过一刻,就多一份希望。”
“难道还有救兵不成?”哲赫难以置信道。
“我们手里的可是大金国主俺答汗,就算土默特部不买账,总有稀罕他的。”钟金微微笑道:“等等看,有没有来救驾的……”残酷的现实,让少女迅速成熟起来,她比原先读力和冷静了很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