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庆看见安和的模样可一点不恍惚。
只穿了件薄纱中衣的安和,内里若隐若现,使云庆不禁一怔,掩饰般地轻“咳”一声,避开了眼,不待安和允许,径直进了屋去。
安和自知云庆要进屋,她是拦不住的。只好随云庆去了。
这时几个婢女将洗漱用具送了过来。
“我已经梳洗过了。”安和怀疑婢女们弄错了。
为首的婢女用眼神示意安和这些东西是给云庆备的。
安和转头看去,云庆已张开双臂让婢女们替她更了衣,又服侍她洗漱完毕,婢女们才纷纷退下。
“你不会又要在这里睡吧?”安和拦下一向不拿自己当客,径直往内室走去的云庆。
云庆看安和阻挠她的模样颇为认真,便道:“当然没有。三伏天本就闷热,两人同睡,又热又挤,都会睡不好的。”
尽管云庆否认的也十分认真,安和仍不信,毕竟被骗太多回,拦着云庆的胳膊没有放下的意思。
“别动!”云庆突然紧盯着安和身后。
安和不明情况,自然一动也不敢动,只用余光看着云庆神秘兮兮地绕过她。直到听见云庆说“好了”,安和才赶紧回身看去,却见云庆已经盘坐到内室床榻之上,还说什么“刚才这里有只蚊子。”
“……”果然又被骗了,安和无奈地走到床边,“你不是说两人同睡,又热又挤吗?”
“我还没睡呢。”云庆驳道,笑着将安和拉过来坐下。
安和知道云庆在狡辩,也知道赶不走她了,既如此,只好也上了床。
云庆坐在一旁,一边看着她放好纱帐一边问道:“还在吃醋么?”
“嗯?”安和闻言看向云庆,不懂她是何意?
只见云庆一副容她慢慢想的样子,安和略加思索,不禁恍然,难道她这阵子一想到在琼华玉海楼见到云庆那事就闷憋的心情是在吃醋?!她一直以为那只是对云庆的风流不忿而已。
“……什么醋不醋的。”安和装作听不懂。
“哦…原来不是在吃醋。”云庆故意顺着她道,“那你今日可数清了我有几个佳人在侧?”
不愿承认吃醋的安和有些心虚,嘴上逞强起来:“我干嘛要数,与我又无关。”
“好,那就说说与你有关的。”云庆撇撇嘴,“你知道走失那晚送你回来的男子是何人吗?”
安和摇摇头,因那晚喝了酒,她只记得季三这个名字,印象已经十分模糊了。
“他就是季恂。”当然,这也是听完孙茹讲了那些事后云庆才知道的,云庆并不认为有必要关注季甫的儿子们,所以即便以往的一些场合见过,也并未在意。
“季恂?”安和一字一字地确认。
现在想来就是了,季三也是姓季嘛,可当时她哪里想那么多,京城这么大,季姓亦或是纪姓,她自然不会联想那么远。
安和自嘲道:“我与季氏还挺有缘的,不是遇见季三公子,便是要见季夫人。”想起下午季怜召见她的事由,故意看向云庆,调侃道:“季夫人对你可是多有惦念呢。”
此话似乎惹云庆不爽,她跪坐起来慢慢逼近安和,“我还没问你为何与季恂初见便醉酒而归呢?!”
云庆离得越来越近,安和只得往后退,抵到床头避无可避,只好翻身躺下,背对云庆,闷声道:“季恂是孙四姐的心上人,你莫乱讲。而且,我并未与他饮酒。”
云庆也顺势躺下,已然知晓一切的她笑道:“那必是醋上心头,只好独酌消愁罢了。”
为何云庆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安和很怀疑那晚云庆是不是看见她了。
“都说没有吃醋了。”安和继续强调。
过了会儿,云庆懒懒的声音在背后传来:“下次别独酌了,可邀我同饮。醋也可以与你分着吃。”
安和还是头一次听到分醋吃这种话,卧在枕上哭笑不得,又听云庆道:“我是怕你这闷醋吃得悠久绵长,把自己酸坏了。”
“我……”安和刚要开口,就被云庆打断,“知道了,你没有吃醋。”
安和确实要说这个,却被云庆抢了话。既然云庆知道,安和不再多说。
又沉默了片刻,云庆翻身对着安和的背,不可思议道:“诶,你真的自那晚以来,每日都在吃醋啊?”
安和:“……”
不知是被云庆气得还是羞的,安和只觉脸微微发热,用手背冰了冰。思来想去不知如何答对,只好转移话题,“对了,我今日听季夫人的意思,和亲未必能成,可是真的?”
这是第一次安和与她提起和亲的事。云庆不答反问问:“你心中希望如何?”
若论私心,当然是希望和亲不成了,但她现在是安和公主,这个身份就是为了和亲而生的,怎么可能按她的私心来。
见安和不言,云庆道:“看来是不希望能成。”
安和赶紧解释:“我如何希望根本无关紧要,所以并无甚想法。”
和亲这个事,于安和来说只是一件婚事,但于周国来说牵扯甚多,亦非云庆一人可以言明的。她无法将其中关碍与安和一一道清楚,也无法简单地向安和承诺到底是和得成亦或不成。但有一件事她是确定的。躺平下来,含着困意道:“你迟早都要嫁入我刘家的。”
安和也知道季夫人的话不可当真,本就不该想这种事的可能。即便现在因为周国朝中一些她不知晓的事延长了婚期,可终有一日亲还是要和的。现在从云庆这里听到了确切答案,便也无甚可妄想的了。
正想着,却感到云庆挣扎着坐起,明明都有困意了,这是要做什么?忙翻过身问道:“怎的起来了?”
云庆迷糊道:“你不许我在这睡。”
那含糊不清又有些委屈的声音,再加上迷迷蒙蒙有气无力的模样,顿时引起安和无限怜意,真是拿她毫无办法。
都困乏成这样了,难道当真把她赶出去么,只好松口,温言哄道:“快躺下好好睡。”
云庆就知道以退为进这招对安和一定管用,立刻倒头就睡,很快入梦了。
……
两日后,一封请帖送到素园。
安和看完递给兰锦,“婉君姑娘邀我今日前去琼华玉海楼听戏,你去准备一下吧。”
兰锦接过请帖,疑道:“只邀请殿下一人?”
安和颔首,也于心中疑道:怎的不邀云庆,不会是写错名字了吧。
安和也不明白为何婉君会单独邀请她去听戏,她对戏曲并无兴趣。可上次听云庆说婉君是迎春班的台柱之一,是京里的名角,自不好轻易拒绝,只好梳妆前往。
安和带兰锦将要出府,便被吴俊追上。
吴俊拱手:“殿下怕公主再走丢了,特命属下护送公主前往。”
“殿下今日在府中?”云庆一般都是早出晚归,安和竟不知她今日未出行,而且还知道了婉君邀她看戏。
当然不能告诉安和其实她们一举一动都在被密切监视中,吴俊想了个说辞:“殿下出行时正好遇到替婉君姑娘送帖的小仆,故而知晓公主要去玉海楼,便将属下留下了。”
安和没有多想:“那便有劳吴亲卫了。”
因玉海楼周围是百贾街市人群聚集,不便走马行车,长公主府离那边也不算太远,故而几人步行前往。
吴俊是个话多的,见安和是到婉君那里听戏,想起以往他家殿下去听戏的情形,便道:“长公主殿下以往公务劳神时会到婉君姑娘处,其实不是为了听她唱戏的,只是为了伴着戏音小憩的,哈哈。”
吴俊想到婉君姑娘是名角,而云庆每每听一半就睡着了,简直暴殄天物,若让婉君的戏迷知晓,不知要怎么骂云庆呢。
又道:“殿下之所以会到婉君姑娘处听戏,全因她不像其他角一样,对殿下这位看客毫无期待,即便殿下半途睡着,婉君姑娘也不曾有任何看法,只是任殿下她睡着,如此,殿下不觉负累,故而才会到她那听戏小憩。”
安和随口问道:“殿下为何非要听戏小憩?”
吴俊:“公主有所不知,殿下夜晚常无法安眠。若逢军务繁杂,太过劳神时,只能用这个法子安睡片刻。这个法子也是曾经与孙宏权一起听戏时偶然发现的。”
吴俊的话与曾经为云庆采花制安眠之方的李嬷嬷之言相互印证,看来云庆确实有这个困扰。
安和不禁心中疑道:可她与我同睡时,总是很快入梦,又是怎么回事?
……
不久之后,一行人到了婉君姑娘处,吴俊和兰锦都被留在了门外,只安和一人被请了进去。
婉君未着戏装,仍是平常打扮,一见安和便道:“见过公主殿下。”
安和笑称免礼,但她记得上次相见,云庆并未提及她的身份,这个婉君竟然知晓。
示意丫鬟看紧房门,婉君将安和拉近,低声道:“今日冒昧邀公主前来,其实并非是让您听戏的。”
“那是为何?”安和见婉君这一些列动作,不得不警觉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永远爱你们的沙雕小作者来了~~~
连改了后面十多章的情节~~~
希望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一版会更精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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