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长公主府的门确实是被小郡主给砸开的。
小郡主顶着两只肿胖胖的眼睛直奔素园而去,却被吴俊中途给拦了下来。
吴俊:“郡主别急,都未起床呢,你要堵别人被窝啊。”
“俊哥!”小郡主一见吴俊,立刻扑到他怀里,委屈巴巴道:“我昨晚回去又被父王给骂了一顿,一晚上都没睡好。”
吴俊像哄孩子一样拍了拍小郡主,“哎呀,谁让你有本事把人给弄丢,没本事找回来呢。”
小郡主推开吴俊,皱着眉噘着嘴,抱怨道:“连你也要说我!”
吴俊心想他刚刚明明是在哄她嘛,小孩子就是难伺候,“好啦,反正人都毫发无损的找回来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也别放心上了啊。该吃吃,该喝喝。”
小郡主仍噘着嘴,“真的过去了吗?皇姐还在生我气吗?皇姐不会讨厌我了吧?”
“讨厌你啥啊?”吴俊暗道小孩子果然喜欢胡思乱想。
小郡主:“本来皇姐就觉得我养尊处优的,不是行军打仗的料,昨天又出了这种事,惹她那般生气……她可从没对我那般凶过。”
“放心吧,长公主没有在想这件事儿了。”吴俊安慰她,“不会生你的气也不会讨厌你的。”见小郡主还是一副恹恹的模样,又道:“真的,难道连我都不信?”
“信。”小郡主终于抿着嘴笑了笑。
“这就对了嘛。”吴俊囫囵地摸了摸她脑袋。
小郡主突然扭捏了起来,小声问:“俊哥可有心上人?”
吴俊没想到在他眼里还是孩子的小郡主已经会聊这种事情了,不禁感慨孩子长大了。
吴俊笑道:“郡主问这个做什么?”
小郡主:“你只管回答嘛。”
吴俊坦言:“没有。”
“那……”小郡主羞涩道:“你可知道人家的心思?”
“人家?谁?”吴俊疑道。
“哎呀,就是我啊!”小郡主羞恼,她俊哥怎么这么笨。
“你?”吴俊直觉不妙,试探问道:“郡主你有啥心思?”
小郡主是真的被吴俊的不开窍气到了,“别人都看得出,你怎么就不知道呢!当然是喜欢你啊!”
吴俊十岁出头时跟在云庆身边,第一次见到小郡主才五六岁的样子,然后这个印象就一直留在吴俊心中,他总觉得小郡主就是个小娃娃,抛去身份不谈,也不过视之为妹妹,自然只觉得小郡主当他是哥哥罢了。喜欢这种心思不论是他对小郡主还是小郡主对她,他可都从没想过。
小郡主的这番话,着实让他无所适从。
“这个……那个……这个……这个……”吴俊心中一片混乱,该怎么把话说清楚呢?
“什么这个那个的!”小郡主不知吴俊在为难什么,“你就直说喜不喜欢我就好了嘛。”
这样说就可以吗?好吧,那他要说了。吴俊脱口答道:“不喜欢。”
小郡主闻言先是愣住,而后慢慢后退两步,最后转身抹着眼泪跑掉了。
“小郡主?”留在原地的吴俊很是发懵,是小郡主让他直说的啊,可直说了又不高兴,小孩子的心思怎么这般难猜呢。
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的云庆,负责手望着小郡主跑远的方向,“她今晚恐怕也睡不好了。”
吴俊:“……”
云庆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离开。
……
昨晚没睡好的又岂止小郡主一人。
本来安和白天从小郡主那得知素园是云庆最喜欢的园子,内心颇为感动,又听小郡主的一番话,安和已经有了些动摇,虽然只限于动摇,但她想正如小郡主所言,或许可以搏一搏。
但在琼华玉海楼的所见犹如倾盆大雨将她刚刚在心底燃起的一丝丝火苗猛然浇灭。
她才发现她忘了,云庆对她的心意当然也可以同样给予任何别人。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自然也可以,何况以云庆在周国的地位,就算府内佳丽三千,男宠女宠无数,也没人会觉得不行。
而且,她凭何介意云庆之事?云庆从未予她承诺,她亦从未回应过云庆,云庆乐意与谁亲近都与她不想干,不是吗?能被云庆垂青已是她之幸,她既没有回音云庆的打算,又有何资格奢望人家眼里只有她一人呢……
道理是这样的道理,但琼华玉海楼里的那一幕总是在脑海中出现,越想忘掉越忘不掉。每次想起,安和都觉得心烦意乱。
待到天明,安和一股脑扎进绣房,意图专注绣艺而忘掉烦心事。之后每天绣啊绣的,几乎可以算长在了绣房里。除了兰锦,谁也不见,当然云庆也很默契地一直没来见她。反正云庆又不是非她不可,自有无数佳人相伴,何必非要理她呢。
想想也好,她的命中本不该有云庆,现在无非是回到原本的样子而已,安和便专心做起刺绣,结果绣艺竟越发精湛起来。
闭门谁也不见这段日子,安和根据兰锦给她打听来的绣品行情,绣出好多富贵人家喜欢的成品,托人拿去换的钱也越来越多。很快凑够了百两银子,差人给孙茹送了去。
翌日,安和刚用过朝食,便有人来报:“孙家四小姐来拜见公主了。”
安和赶紧出门迎接,刚走到素园门口,就遇上了感激之情胜于言表的孙茹。
安和:“四姐姐怎的亲自来了?”
孙茹见面便拜:“替靖西军属谢过公主殿下。”
安和赶紧扶她起来,领她进了素园。
“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安和不觉有功,“也不知百两银子能接济几个军属。”
孙茹:“以时下的米价算,至少够七八户一整年吃饱喝足了。”
“真好。”安和由衷感叹。
好虽好,可孙茹有些不忍,“公主年俸也不过百两,可是动了私钱?”
私钱?安和不禁笑起来,“我哪有什么私钱。”说着带孙茹到了绣房,“姐姐请看。”
孙茹看着满屋到处是绣线和布样,“公主这是?”
安和:“学姐姐织绣换钱。”
孙茹听完煞为感动,“公主有心了。”
安和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过受姐姐启发罢了。”
之后安和向孙茹讲了现在时兴的样式,哪些容易换钱,哪些已经过时,把她快速挣得百两的方法悉数告知孙茹,孙茹深以为然。
翻看安和绣好的成品时,旁边一张叠的十分整齐的帕子引起孙茹注意,这帕子不论从幅面还是材质都不是安和说的时兴样式,绣案尚未完成,却精心叠起,不知是何用意。
看着白底的绸布上一抹翠绿,孙茹突然一起一些事,便笑着举到安和面前,“这块帕子应不是用来换钱的吧。”
安和没想到孙茹会注意这块帕子,赶紧拿过来,装作不经意地往旁边一扔,“都是随便练手的,自然不能换钱。”
孙茹赶紧捡起又给叠好,“我没看错的话,这上面绣的可是一只草蚂蚱。”孙茹故意强调了一下“草蚂蚱”三个字。
“怎的如此害羞,我又不是不明白。”孙茹将叠好的帕子小心地放回原处,她知道这帕子必是安和的心头之物。当时云庆是当着孙茹的面把草蚂蚱给了安和,后来她又看见安和悄悄将草蚂蚱收了起来。
回头却见安和脸色不佳,孙茹又看了看帕子,这可不是害羞之意,才明白两人之间恐怕……闹了别扭。
孙茹偷偷寻了机会问兰锦,才知两人已多日未见。
孙茹:“可知因何而起?”
兰锦:“不知。只知从公主差点走丢那晚回来开始的。不过,有几晚我夜里起身时,倒是看见长公主在素园里不是徘徊,就是在小石桥的栏杆上坐着,离得远我也没看清长公主在干嘛。”
孙茹:“你可有同公主提起?”
兰锦:“我哪敢啊,一提’长公主’三个字她就捂耳朵跑掉。我就不提了。”
与兰锦一番交谈,孙茹已了解了大概,看安和避而不谈的态度,只好寻机问云庆了。
可云庆不在府上,也不知何时回府,与安和一同用过午饭,孙茹便想着改日再来找云庆好了,便告辞离去。
……
刚议完事的云庆与吴俊骑马在路上慢慢走着。
云庆问吴俊:“北燕嫁妆一事,如何了?”
吴俊:“那批嫁妆极大可能流入了抚州边军。”
云庆并不意外,但仍感慨:“抚州边军由镇远将军统帅,将军一向孤高,竟也与季氏同流了么。”略一沉吟,吩咐吴俊:“嫁妆一事不必再查,让我们在抚州的人密切关注抚州边军动向,随时来报。切记不可打草惊蛇。”思虑半响,又道:“待我一会儿回府,会修书一封,你派人连夜给小权哥送去。”
“是。”吴俊又在云庆身后悄悄问道:“公主的事,殿下还没想好啊?”
云庆:“早就想好了。”
听云庆的语气淡淡,吴俊顿时急道:“公主虽然身份有异,但从未见她行不利我周不利殿下之事。若是有异心,之前可是有无数次机会,殿下你可要三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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