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行人走进君家,来到灵堂处的时候,苏瑷看到君陌非又拿着董小忍的照片,给前来的宾客们一一回礼。
君容祈迎了上来,招呼着关灿灿一行人。
而苏瑷走到了穆昂的身边。
“怎么哭了?”穆昂微蹙着眉头,从身边掏出了手帕,擦拭着她的眼泪。
“只是想到了君大哥,所以……”苏瑷抽了抽鼻子道。
而三只小的,顿时围住了苏瑷。
“妈咪,妈咪,你哭了吗?”最小的穆暖曦好奇地仰着脖子看着苏瑷,好像是很奇怪,妈咪居然也会哭。
毕竟在小家伙的心目中,爹地和妈咪都应该是不会哭的。
而最大的穆逸寒则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两道眉毛拧了起来,似乎在思考着该如何才能让自个儿的妈咪高兴起来。
只有穆逸熙,眨了眨眼睛,突然伸出手,拉了拉苏瑷。
苏瑷回过神来,俯下身子,“逸熙,怎么了?”
穆逸熙抬起小手,伸手点在了苏瑷的脸上,“这是妈咪的眼泪吗?”他见过哥哥的眼泪,妹妹的眼泪,见过其他不少同龄小朋友的眼泪,可是却惟独不曾见过妈咪的眼泪。
“嗯。”苏瑷点了点头头。
穆逸熙小小的手指指尖沾着苏瑷的眼泪,放到了嘴里舔了舔,“咸咸的。”
“眼泪都是咸的。”苏瑷道
“那么我的眼泪,也会是咸的吗?”穆逸熙仰着头,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道。
苏瑷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从出生至今,这个二儿子就几乎没怎么流过眼泪,最初还是婴儿的时候,还曾哭得眼睛湿漉漉的,但是那也是极少,而后来,就完全没落过泪了,所谓的哭,也只是干嚎而已。去医院里检查了半天,也检查不出什么结果来。
“会的,我们逸熙的眼泪,也会是咸咸的。”苏瑷道。
“妈咪,要怎么样才能流出眼泪呢?为什么我没有眼泪?”小家伙问道。
苏瑷在心中忍不住地一叹,“人在难过的时候,才会流眼泪的,逸熙一定是因为还没遇到难过的事情,所以才没有眼泪。”
穆逸熙那双酷似着陆箫箫的美丽黑眸眨了眨,支歪着脑袋,似在消化着苏瑷的话。
苏瑷有时候,倒也觉得,如果孩子一生都没有难过的事情,一生都不知道流泪是什么样的感觉,那未尝不好。
至少,他是快乐的活着的。
司笑语给董小忍的牌位鞠了躬,看着躺在特质的棺材中,穿着一身婚纱的董小忍,再看看牌位上的字,忍不住地偷偷拉着君容祈到了一边。
“小忍阿姨嫁给君小叔叔了吗?”司笑语问道。
君容祈点点头。
“可是……小忍阿姨不是已经去世了吗?”司笑语奇怪地道。
在她看来,一个死人,又怎么能够结婚嫁人呢。
“是去世了,不过笑笑,就算是去世了,也可以嫁娶的,如果感情很深很深的话,那么不管对方是死是活,都会希望和对方在这个世界上,依然还有着一丝牵绊的。”君容祈道,而这,就是小叔为他自己和董小忍打上的一丝羁绊。
至少这样,小叔和董小忍,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毫无干系的两个人。
司笑语似懂非懂,很深的感情?那又该深到什么样的程度,才会愿意这样做呢?
这样的情节,以往她也只在影视剧上看到过,却不曾想过,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丧礼完毕,董小忍也下葬了。只是董小忍下葬的地方,是一处双人墓,在墓碑上,除了董小忍的墓碑外,还有着着君陌非的墓碑。
在董小忍旁边的位置,是君陌非为自己所准备的。
除了君家的人之外,其他人似乎都吃了一惊,而苏瑷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一次忍不住地涌出了眼眶。
穆昂轻轻搂着妻子的肩膀。这么多年,他自然知道,苏瑷其实是已经把君陌非视为亲人一般了。
当下葬结束,所有人陆续离开的时候,君陌非却依旧伫立在墓碑前。
司笑语忍不住的上前道,“君小叔叔,你不走吗?”
“我想再陪陪小忍。”君陌非看着眼前已经亭亭玉立的司笑语,一眨眼,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还记得初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4岁的小女孩而已。
“可是……”司笑语微咬了一下唇瓣,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君小叔叔,不哭不笑,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却让她有种不好的感觉,“君小叔叔,如果你难过的话,那就哭出来,哭出来就会舒服一些的。”
司笑语的话脱口而出。
君陌非抬起手,轻轻得揉了一下司笑语的脑袋,“笑笑,现在的我,已经哭不出来了。”他的眼泪,早在董小忍死的时候,在他和她单独留在病房中的那一刻,全部都流尽了。
转过身子,君陌非的视线,又落在了墓碑上,仿佛什么都不想再说了,现在的他,只想好好地再陪小忍一会儿。
君容祈走过来,拉着司笑语离开。
而司笑语一边跟着君容祈走,一边却还是频频地回头看着君陌非。
“君小叔叔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啊?天会黑的。”司笑语不放心地道。
“不知道。”君容祈道,“不过我想,这是小叔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所以,不去打扰,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周围没有其他人了,君陌非才像是耳语呢喃一般的,对着墓碑轻轻地道,“小忍,我还想再为你做一些事情,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我想你一定不愿意放过他们,对吗?”
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他,在这里,除了寂静之外,有的只是那风声而已。
他又径自说了下去,“原本,我想把他们留给你,不过现在……一年的时间,也许应该够了吧,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也明白被人伤害的滋味。给他们一年的时间,让他们好好品味。”顿了一顿,他唇角边溢出了一丝隐隐的苦笑,“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他们品味的时间可以再长一些,可是没有了你,满月血咒的疼痛,我最多也只能忍受一年吧。”
他会拼尽全力地忍受的,这是他和她的一年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