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

作者:天下归元



    第一次怀孕她咸鱼翻身,一举封妃;第二次怀孕她直接打倒了那几个根基深厚宫妃,打消了皇帝后犹豫,皇帝病榻前临危受命,得到了如今地位。谁知道成败难料,这个孩子成就了她也害了她。

    可恨是,她失去了这许多,而面前这个人依旧不痛不痒,她甚至不知道他心里打算。

    “定启。”她呼唤着康王表字,沉沉地道,“……无论如何,这个仇,必须要报。”

    “我知道我知道。”康王拍着她手,神情诚恳。

    瞧她眼里,却是敷衍态度,她恨恨地一翻掌,握紧了他手指,“你如何能这般云淡风轻!那也是你——”

    “闭嘴!”刚才还笑嘻嘻康王脸色一冷,“你说什么胡话!”

    他将她手冷冷一甩,皱眉道:“你真是病糊涂了!点好起来罢黑手党先生,离婚吧章节</a>!”

    康王身子向椅子背上一仰,满脸厌倦地不想再说话,他发现宗政惠经过这次挫折,雄心未失,人却变得越发喜怒无常。早先他还愿意费心思多来瞧瞧她,如今每次不过三两句就开始吵架,心中也难免无趣。今天坐下来还没半刻钟,已经吵了两次,这女人什么浑话都敢说,如何使得?

    宗政惠瞧着他脸上阴晴不定,心中恨极——若是以前她还景阳殿,他敢这样对她?

    这男人终究不可依靠!

    她深呼吸几次,努力将气息平复,两人面对面不说话,宫灯微黄光两人之间打下淡淡黑影,沟壑一般。

    良久之后宗政惠才道:“我想去瞧瞧他。”

    正走神康王愣了一会才想明白她说是谁,脸色一变,冷笑道:“你还是不死心?”

    “你想到哪里去了?”宗政惠嗔他一眼,“我这不是想看个究竟?你知道,容楚这人诡计多端。”

    “有太医院证明,有御书房侍应太监看见,还有那许多官员眼见,假应该是不会有假。”康王脸色沉冷,“只是这个混账,一点由头都不肯放过,竟然就敢趁这机会,封锁御书房,清洗全宫,看着吧,下一步就是宫人换血!”

    宗政惠也同意他猜测,心中增几分烦躁,原以为皇帝那边就算要整顿宫廷,没有好理由情形下,也应该是不动声色慢慢来,但凡慢慢来就好办,总有准备时间和钻空子机会。没想到容楚这人太会借势,出手也凶狠,也不管什么影响借口,肯定是一捋到底,绝不给人反应机会。

    今日之后,自己宫中残留布置和势力,将会加薄弱。

    她幽幽叹口气。

    她了解容楚,他这么做倒没什么奇怪。从小容楚就是个厉害角色,笑眯眯迷死人不赔命那种。晋国公府那时还比较复杂,前头夫人有长子,他是后头继室长子,按说身份不如原配之子尊贵,但偏偏前头夫人出身寒微,后头续弦夫人却是官宦世家,这么一比又两相抵消。以至于爵位承继上,早早就有了争端。原先前头夫人弟弟跟随老国公征战多年,也做到了将军,自然要挺自己亲外甥容大爷,大爷战死后又挺容二爷。早容楚十岁时这事就闹得不可开交,很是烦扰了容夫人一阵子,结果事情居然是被十岁容楚给解决。

    宗政惠是听自己父母说,说容楚直接去找了那舅老爷,表示愿放弃爵位继承权,打算弃笔从戎,过两年跟着舅老爷打仗去。舅老爷一高兴便允了。还双方立了文书,自此容夫人和容楚很过了几年安静日子。当时容弥年纪还不算很大,袭爵事情便算个口头约定。到了十五岁左右,容楚当真从军,也果然先去了容家舅老爷军队,容二爷也舅老爷麾下。兄弟二人都军中,难免有个比较,舅老爷当时心切,急着要让二爷早些立下些堂皇军功,好顺理成章地袭爵,自然事事处处偏心,容楚也不争不抢,那些带点刁难又不显功劳任务也接,从来都完成得漂亮,虽然功劳大不了,但能力却看众人眼里,时日久了,军中便有了些声音。

    容家舅爷便有些急了,人一急就会失了方寸,一次战役中授意容二爷贪功冒进,狠狠地打了个败仗。而此时容楚临危受命,力挽狂澜,反败为胜,两相对比之下光辉耀眼,之后他连战连胜,成为南齐冉冉升起将星,深得先帝宠爱,当容弥上书要求致休,并表示愿意提前让子孙袭爵,请陛下亲裁时,先帝直接下旨命容楚袭爵。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了皇帝圣旨,什么契约文书都是狗屁。晋国公爵位轻轻松松便到了容楚手中,第二年,容家舅老爷便被远调边疆,再也没回来过。

    那时宗政惠还没进宫,问过容楚,此事是否是他故意所为。容楚不过一笑。宗政惠从此便知道,容楚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退,他掌握人心,准确到可怕地步。

    所以此刻她不放心纨绔世子妃全文阅</a>。

    “正因为如此,该去瞧瞧。”她道,“我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他不是要搞出什么动作吧?”

    康王心里也有些不安,想了想道:“虽然我和他分属敌对,但面皮还没撕破,他受了伤,我去拜望还是有理由。正好我禁足罚俸时日也满了。”说着对宗政惠一笑。

    宗政惠冷哼一声。

    康王贪贿案,她原先想好好查办,为了顾全皇族脸面,先对康王禁足半年,又罚了他半年俸禄。她算着日子,打算等自己过了生产这一关,再暗中好好查查他。为了保证自己安全生产,她提前解了康王禁,修改了审理文书档案,对外宣称康王受属下蒙蔽无罪。却将康王有罪证据捏手中,准备日后好拿捏他,谁知道临产变故,大权旁落,现这事也就不用提起了。

    不过这也是她手中挟持康王一个证据,如若康王真对她有不利,她就将这些移交给三公,想来三公也是乐意能有机会彻底整倒康王。

    康王也正是明白这一点,才肯继续和她合作下去,这一对男女各有被挟制之处,也各有所求。

    “你去瞧他,带我去吧。”她淡淡道。

    “这怎么行。”康王惊诧,“被他发现怎么办?再说你也出不去。”

    “我出去事情不用你管,我也会改装得不让他发现。”宗政惠语气决然。

    “我去不就行了?你去能有什么用?”康王斜睨着她,“我看你还真是挂心他。”

    宗政惠格格格地笑起来,手指亲昵地点他额头,“醋了?”

    康王冷哼一声。

    “我挂心是这朝局天下。”宗政惠收了笑容,暗暗有点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这普天之下,我应该算是了解容楚人之一。他忽然这要紧时刻受伤,我总觉得不对劲,让我去瞧瞧,说不定能看出什么端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