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答:"小姐你好记性。"
"他们生活很幸福吧?"
"托赖,还过得不错,老叫我退休,儿子做小生意设间小印刷店,女儿一直是注册护士。"语气透露着满足自在。
"你的股票怎么样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女儿见我成天唠叨,受不了,问我输掉多少,贴补给我,嘱我以后不要再玩。"
"呵。"宦楣发呆。
看,看人家女儿多么能干,一举手便救老父出苦难,宦楣又能为宦兴波做些什么?
老司机见她神情呆滞,便不再说话,讪讪地退下。
过不多久,自由缓缓走近,坐到宦楣身边。
"母亲睡了?"
自由点点头。
跟着宦晖享过福的女孩子不是没有,但却不是艾自由。
"宦晖呢?"
自由很平静的回答:"在收拾细软。"
宦楣一震,"你知道了?"
"他今天早上告诉我。"
她神色一点不见有异!
"他说你已经知道,可是我看不出蛛丝马迹。"
"你不怕?仍然义无反顾的等他?"
"他说稍后安定下来便派人接我。"
"跟他过逃亡的日子?"
"怕什么,偌大的北美洲不知几多黑市非法居民。"
"可是你要离乡别井,或许一辈子见不到亲人的面。"
自由坦然答:"我父母早已过世。"
宦楣不得不承认,"宦晖还是有一点点彩数。"
"你呢,你同邓律师可以从头开始?"
宦楣低下头,涩酸地说:"我与他,是本世纪最大的一场误会。"
自由仰头,看着天空,"你看这些会眨眼的星,传说每一颗都代表一个人的命运。"
"谁说的,星的命运,也受奇异力量控制。"
自由看她一眼,笑笑,站起来走了。
宦楣不打算睡觉,屏息等到深夜,看见一辆小小不亮灯的黑色房车,悄悄开上来,停在路口,接应的人来了。
父亲卧室的灯光闪了一闪,宦楣立刻到车房去。
不久有两个人影自图画室长窗掩出,轻轻走过花园,上了车。
车子随即开走,宦楣尾随在后。
她比他们更熟这条路,她自另一头下坡,在大路上等候他们驶至,这样,他们再也不会怀疑有人追踪。
两部车子一前一后向郊外驶去。
路至一半,车子已非常稀疏,前车早已发觉有人尾随在后,宦楣看见她父亲回头张望,认出她的车子。
前车缓缓驶进一条私家路,宦楣惊疑不定,这条路对她来讲,殊不陌生。
车子停在路旁,司机跳下车,沉着的向宦楣走来。
他问:"你一个人?"
宦楣点点头。
"请你立刻把车回驶,否则我们拒绝完成任务。"
宦楣说:"我要与父兄道别。"
那司机说:"一分钟内你不离开,你父兄可以跟你回家。"
宦楣抬头,看到父亲朝她打手势,叫她走。
宦楣立刻把车子掉头,驶远。
她把车停在公路的避车处,手臂抱在胸前,过了十分钟,她往回驶。
不用人带路,她都知道前车的去向。
他们一定准备从水路走。
宦楣把车往回驶,静静停下,她取出一具电筒,徒步摸黑往小路走下去。
她知道小路尽头有一个私家码头。
宦楣来得及送那艘漆黑的游艇轻轻驶离码头,深夜中它如魅影似载走她的父兄。
她站在码头中段向它挥手,在黑夜中,它一下子为浓雾所遮掩,速度奇快,几乎即时去得无影无踪。
公海自有接载的大船。
宦楣叹息。
她仰起头,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
她往回走。
走到一半,她很平静地用很普通的语气说:"你还不出来,想躲到几时去?"
她身后嘁嚓一响,一个人影自矮树丛中钻出。
宦楣跟着说:"冀轸出入口公司:没想到你负责运进运出的是人口。"
那个人不出声。
"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一声。"
宦楣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往上坡走。
"真没想到你做的是这些勾当。"
走到有路灯的地方,宦楣转过头来,看着黑衣黑衫的聂上游。
"真奇怪,自古做贼的都爱穿黑色夜行农。"
聂上游知她心中气着,不与她辩驳。
"为什么不提醒我,我父兄才是贼中之贼?"
聂上游仍不做声。
"今晚没有香槟招待?"
他伸手做一个请的姿势,招呼宦楣入屋。
宦楣找到酒瓶,索性不等杯子,抓住瓶子就灌,鲸吞几口,用手背擦擦嘴,颓然倒在沙发里,"多谢你成全两个疑犯。"
聂上游坐下说:"我只不过听差办事。"
宦楣摆摆手,"全世界的刽子手都这么说。"
"是宦先生本人与总部联络,老板方叫我执行任务。"
"当然,你没有错,他也没有错,全是社会的错。"
"我不能告诉你,但事前已吩咐宦晖预先通知你。"
"呵,我明白了,原来你们待我都已仁尽义至。"
"眉豆,原谅我,这件任务关系重大,不能从我嘴里泄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