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奴婢打听出来了,太后娘娘当年初为皇后时,桃玉阁里住着一个夏嫔,夏嫔相貌妖娆,深受先皇宠爱,甚至为夏嫔种了外面那片桃林,后来夏嫔暴毙,先皇大怒,查出是另一位受宠妃嫔下毒,这位妃嫔至死也没有承认下毒害夏嫔这件事,”听竹小声庄络胭耳边道:“奴婢瞧着,这事儿有些不对劲。”
庄络胭笑了笑,“陈年往事,除了死去人,也只有下狠手人心里清楚。”
太后不会无缘无故来桃玉阁外面桃林,若是桃花盛开时还有几分景致,如今花谢瓜熟,哪里还有景色可看?
太后杖毙一个宫女不算大事,可是刚念佛出来便这般,实对其声名不好,何况现今皇上与太后并不亲密,她闹出事情越多,皇上对她就会加疏远,太后能走到这个地步,不像是个冲动自大女人。
而且那个死去金桃不过是柔妃宫里打扫宫女,柔妃即便再没脑子,也不会让这种人做陷害人事情,那么金桃跑来这里当真只是为了偷摘几个桃子?
虽说宫里奴才是不能擅自动园子里东西,但是摘几个桃子也不是要命大事,她何至于如此惊慌。还是说……看到了不该看东西?
那么当天她叫福宝去吓这个宫女时,这个宫女应该已经看到不该看东西,所以听到福宝弄出声响时才会那么害怕,那么太后究竟是想灭口还是真只是动怒?
如果金桃死与太后有关,那么又是策划了陷害她事情?庄络胭看着窗外雨,她如今虽说得了皇帝几分宠爱,但是还不至于让人现就动心思,若是后宫中有这么沉不住气人,那么嫣贵嫔不该早倒霉了?
“对了,那日太后要来桃林事情,是你们谁先看到?”庄络胭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主子,您忘了么,那日内侍监太监来传旨,说咱们夜里掌灯,奴婢送这位公公出门时,恰遇到康安宫一个管事姑姑,她瞧见奴婢们,就说太后听说桃子熟了,便想来瞧瞧。”听竹皱着眉,“奴才瞧着,这位管事姑姑正好往桃林里走,说是瞧瞧桃林里有没有其他人。”
太后凤驾,按着规矩无干人等确实该避开,庄络胭垂下眼睑,又或者有谁想用某事与太后交换条件,而这个条件与桃玉阁有关,所以太后不得不演这一出戏,而金桃恰巧听到不该听,匆忙跑出林子时,便遇到往这边赶来太后,依照太后性子,自然是要杀人灭口,而且还是用光明正大手段。
“金桃杖毙那日,可是被掩了嘴?”庄络胭端起微凉茶水喝了一口,语气前所未有平静。
“确实被掩了嘴,因为太后下了命令说,贪图口腹之欲便行偷窃之人,便该如此。”听竹心里隐隐也猜到了什么,额头微微沁出冷汗。
庄络胭讽笑一声,放下茶杯,“好好收拾咱们东西,毕竟明儿就要搬去熙和宫,别暂且不用管了。”
《尔雅》有注,熙,光也。《广雅》有注,和,谐也。而熙和二字又有吉祥和平之意。
庄络胭从步辇上走下来,看着宫殿上牌匾,熙和宫三字是制,字体龙飞凤舞,由承德帝亲自赐字,是以又多了几分尊贵。
摆设物件都已经放置妥当,进了正宫门便见到不算大但打理得精致园子,伺候奴才均跪地上,迎着她到来。
庄络胭让这些添置奴才起身,至于做什么全部交由福宝、听竹、云夕三人分配。扶着听竹手进了正厅,里面摆设很雅致,不见半点奢侈但是却瞧着十分舒适,难得是,这里摆设并没有违制,用具皆是从三品充仪该用。
走至正屋,行过外室进了内室,一抚床,果真十分舒适,虽然松软但是却不会给人半分燥热之感,比之桃玉阁要好,其他摆设等级与桃玉阁差不多,至于左右两间耳房,庄络胭并没有再看,她再次走出正厅,见整个宫殿奴才都整整齐齐站着,不由得想起当年她大学兼职那会儿,累得半死半活还开什么早会,钱没有拿多少,废话听了一堆。
上首处坐下,庄络胭慢悠悠喝口茶,又轻轻搁下,试着嘴角道:“今我以充仪之位得住宫位,全因帝王圣恩,你们也是由高总管以及殿中省安排来,我自然是放心,其他便也没什么可说,你们且瞧着做便是。”
有时候没规矩比有规矩难,说话温和嫔妃比要求诸多妃嫔可怕,这些太监宫女确实差不多都过了高德忠眼,或许有些其他心思,但是也不敢想太多。想起前些日子被雷劈死太监宫女,又想想这位主儿以充仪之位入住宫位,这些奴才各自忐忑,这天佑圣宠主儿,不定会走到哪位呢。
何况当初这位主子被皇上忘了脑后也有本事怕起来,可见其手腕,这会儿笑得一派和气,谁知又是什么样人儿?
“福宝,给每个人发些银子,”庄络胭对众人笑了笑,“我只是个充仪,每月俸禄不及别人,大家也别嫌弃,只当是我个心意了。”
原本站着奴才纷纷跪下说不敢,这哪里是说俸禄不及别人,是警告他们,别想着她只是个充仪,便起不该有心思,这个心意就慢慢琢磨去吧。
每个奴才得了十两银子,这后宫中不算多不算少,一些成了精奴才哪里还看不出这里玄妙,只盼着这位主子越来越受宠,别也不想惦记了。
乾正宫里,宫里尊贵三人坐了一块,表面一片平和。
“皇上,这桃玉阁如今荒至了,又该作何用?”皇后顿了顿,见皇上面上并无反对之意,便又继续道:“妾身觉得桃玉阁外面桃林也有些年头了,不如翻修一番?”
“既然荒至了,何必再修缮?”太后此时开口了,“如今虽说国库充盈,但还是要切忌奢侈为好。”
“修一个桃园哪至于奢侈了,母后不必如此简省,这林子死了人,终究不太吉利,明日便叫人翻修吧。”封谨招来高德忠,“你去派些人把园子看守着,免得再闹出事来。”
“是,皇上。”高德忠微微抬头,便见到太后面上僵硬笑容。
“如今那里没有住人,哪里还会出事,”太后笑道,“皇上你太小心了。”
“小心些总归没有坏处,”封谨笑看太后,“母后您说呢?”
“皇上既然这般说,哀家自然是没有意见,”太后笑了笑,似乎不再谈这事。
夏天风雨,向来给人一种震撼,而夜里这种感觉加明显。封谨坐烛光下,见高德忠端着一个托盘匆匆走来,面上露出一丝嘲讽笑意,“找到了?”
高德忠把头埋得低低,“回皇上,奴才带着人把桃林翻了底儿朝天,一株靠着桃玉阁宫墙树下挖出了这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