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一个茶杯掉地上,顿时碎成好几块。
太后面色平静站起身,“哀家手抖,收拾了吧。”
“是,”宫人忙跪了下来。
太后瞧了眼那四分五裂茶杯,转身进了内室。
几天过去了,皇上一直没有翻后宫女人牌子,太后也没有插手此事。当然皇后仍旧不动如山稳坐景央宫,整个后宫倒是诡异平静。
大热天儿,也没有几人有兴致去逛什么园子,庄络胭也不会傻得这个时候四处去晃悠,明眼人都能瞧出太后有意插手后宫之事,只是皇后装傻充愣,皇上也不太愿意罢了。
前两日有不长眼睛小妃嫔到太后跟前讨乖卖巧,昨儿便被皇后寻了错误敲打了一番,看来皇后也是个狠角色。而皇后此番动作,皇上没有任何表示,这意思就加明显了。
“主子,康安宫人来传,说是太后邀您午时后,去康安宫听戏呢。”云夕走了进来,压低声音道,“奴婢听闻,好些主子都被传了。”
“听戏?”庄络胭挑眉,这台上戏哪里有台下好看,太后弄出这些事儿来,又有什么目?
“太后相邀,我又岂能不去,”庄络胭懒洋洋起身,“我去睡会儿,午膳时再叫我。”
听竹与云夕对视一眼,见主子这番模样,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便安心退了下去。
“太后还传了哪些人?”淑贵妃躺美人榻上,两个宫女伺候着,连说话也多了几分慵懒。
“回主子,听说还有皇后、贤妃、宁妃、柔妃、徐昭容、叶淑容、苏修仪、昭充仪、嫣贵嫔、蒋贤嫔、林嫔与叶容华。”菱纱细细回道。
“人倒是不少,”淑贵妃娇声笑道,“不过太后竟然还邀了林嫔?”
“想来是邀了被贬叶容华,便又邀林嫔掩人耳目吧,”菱纱答道。
“谁知道是个什么意思,”淑贵妃睁开眼睛,“左右是她与皇后一场戏,我们便乐得看场热闹。”
午膳过后,庄络胭便把自己收拾得庄重端正,坐上步辇往太后康安宫赶,大热天儿日头毒得很,她伸手遮着额头上阳光,眯着眼睛瞧着前方仪仗,若是没有看错话,那是帝王圣驾。
“皇上,后面似乎是昭充仪,”高德忠小声道。
“哦?”有着华盖遮阳封谨倒没有被日头毒晒狼狈,他回头看了一眼,皱眉道,“这么大热天儿,她出来作甚?”
“想来是去太后康安宫吧,”高德忠解释道,“今儿太后娘娘邀各位主子听戏,想必正是这会儿。”
“母后倒是好兴致,”封谨语气平淡,看了眼华盖外白花花阳光,“既然如此,朕等会处理完折子也该去听听。”
庄络胭瞧着帝王仪仗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便知道他不是去康安宫,擦着额头汗道:“些到吧,若是让太后娘娘等久了便不好了。”
到了康安宫,皇后叶家姐妹已经到了,庄络胭坐好没一会儿,其他妃嫔也陆陆续续到了。
看着太监呈上来戏折子,庄络胭推着没有点,一是她不爱这些,二是这些戏有什么内容她不清楚,如果犯了哪位忌讳,反倒不美。
戏一开场,便是一幅热闹欢腾景象,庄络胭看着台上戏子们表演,用手绢掩着嘴角打了一个哈欠。
“人老了,就是爱看些热闹,”太后笑着对众位妃嫔道,“你们爱哪出戏,便自个儿点,可别顾着哀家。”
众人称是,但也没有谁真去点太后不爱看戏。
几出戏完了,又出来几个宫廷杂耍艺人,他们表演倒是让庄络胭有了几分兴致,其他妃嫔看得也是惊呼连连。
“这杂耍便是这般了,你瞧着是这样,其实是眼睛被骗了,”太后笑道,“可见他们不仅手脚,也是会演戏,皇后以为呢?”
“媳妇无知,母后这一说,媳妇倒觉得是这般了,”皇后面露惊叹,“这些表演得实惊险又精彩。”
“哀家也不过这么一说,准与不准,只有他们才知晓了,”太后指了指台上艺人,叫人赏了些东西给他们,转而叹息道:“若是现多几个孩子哀家身边,就热闹了。”
皇后知道太后是故意为难知自己,她膝下无子,自己做了皇后多年,与皇上还是太子时便是夫妻了,除却早夭公主,肚子连半分动静也没有,作为正宫皇后,膝下无子,确实是一大短处,皇后心里虽滴血,面上却仍旧一脸微笑,“大皇子与二皇子都还小呢,若是待大些,便能跑着跳着了,”亲自替太后打着扇子,“待天气凉爽下来,太后若是想念小皇子了,便让他们到母后这里来拜见。”太后不是因为叶淑容孩子掉了让她难堪么,这么点为难她受得住。
庄络胭听着两人交锋,心里大赞皇后做派,若是一般人早就难堪得说不出话来,偏皇后就能把话说成太后想念小皇子了,她听闻两位皇子一个寄养贤妃宫里,一个寄养宁妃宫中,只是寄养而不是记名,可见皇帝并没有给两个皇子提高身份意思。
“还是让他们好好养着吧,半大孩子,磕着碰着就不好了,”太后不冷不热说了句,继续看台上艺人表演,显然不想与皇后继续交谈。
封建时代,婆婆与媳妇关系似乎永远是一个大难题,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庄络胭暗自叹息一声,剥了一粒葡萄到嘴中,葡萄虽好吃,可是剥起来腻手,她用手绢擦净手,不想再动。给她打扇听竹见状,便重替她倒了一杯茶,小声道:“主子,这茶倒是解渴。”
“昭充仪这个宫女倒是贴心,”坐庄络胭旁边嫣贵嫔看向听竹,似乎想起了什么般道,“不过瞧着似乎有些眼熟。”
“她日日我身边伺候,嫣贵嫔见过也不足为奇。”庄络胭笑了笑,显然并不意嫣贵嫔话中有话。
“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当年姚嫔身边小宫女么,不知犯了什么错被姚嫔撵走了,后来姚嫔产下小公主后便去了,倒不曾想你到了昭充仪身边。”嫣贵嫔挑高眉看着庄络胭,“昭充仪竟是不知此事么?”
庄络胭笑了笑,“我身边伺候奴才也有好些人,哪里去问这么多,只要眼下他们伺候得心,便就罢了。”
“妹妹果真是个简单人儿,”嫣贵嫔料定了庄络胭不过是嘴上硬,笑着抿了一口茶,转头看起戏法来。
听竹也没有想到嫣贵嫔还记得这事儿,她早年实姚嫔身边伺候过,只是姚嫔性子不好,她一不小心犯了错,便被撵走了,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嫣贵嫔话这么一说,意思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