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着方驰看了半天,他突然吼了一声:“没听懂!还想怎么玩我直说!”
这一声吼中气挺足的,一点儿也没被大冬天没暖气的屋子影响,直上云霄,吓得方驰差点儿扑上去给他一拳。
“哎哟,”孙问渠也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这高音,我差点儿要鼓掌了。”
“问渠,”李博文吸了口气,努力控制着语调,“你为什么不住他家去,他家那么近……我们之间还有那么大的误会,现在你还上这儿来住来,你倒底是想……干什么?”
“误会?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孙问渠挑了挑眉毛,“那天你给我打电话就是说这个吗?我都没听明白呢。”
李博文看着他,眼角轻轻抽了几下:“你真不知道?”
“我那天就说了,”孙问渠手往兜里一插,靠着墙,“我没功夫跟你折腾。”
“好吧,就当你不知道,”李博文闭了闭眼睛,又吸了口气,慢慢吐来,“那我现在告诉你,我爸以为我喜欢男人……不,他以为我喜欢……你!”
孙问渠愣了愣,笑了起来。
方驰在一边问了一句:“那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他妈不是同性恋!”李博文转过头压着声音冲他吼了一声,“不是!”
“哦。”方驰应着。
“问渠,”李博文看着孙问渠,“我现在门儿都出不了,这儿刚开始弄,我爸直接让我撤了……”
“李叔不是挺开明的么?”孙问渠一脸惊讶的表情。
李博文盯着他:“是挺开明的,他说能理解我喜欢男人的事儿但不能喜欢你!”
孙问渠跟他对视了几秒钟之后乐出了声,靠着墙笑得停不下来。
“别笑了,我就今天来拿点儿东西我爸都差点儿叫人押着我出来……问渠,”李博文指了指自己,“我喜欢男的女的你不清楚吗?”
“我真不清楚。”孙问渠笑着说。
李博文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脸上的表情都快抽成一把刀了,拿下来就能砍人。
三个人都没说话,孙问渠压着笑,李博文估计是在压着火,方驰低头在一边玩手机。
过了挺长时间,方驰的手机响了,转身到一边去接电话。
李博文看了他一眼,往孙问渠旁边凑了凑,再次深呼吸:“问渠。”
“嗯。”孙问渠看着他。
“我们之间有误会,”李博文皱着眉,“你对我有误会。”
“是么,”孙问渠笑了笑,“也许吧。”
“不管你是怎么看我的,我对你……有没有那个意思,”李博文说,“你应该清楚,现在我爸这么认为我,我怎么解释他都不信。”
“李叔性格就是挺犟的。”孙问渠说。
“我不管他是怎么会这么想的,但只有你帮我说说话了,”李博文叹了口气,“现在他就认定了我会骚扰你。”
“那你别骚扰我不就行了?”孙问渠眯缝了一下眼睛。
“我……”李博文看着他,眼睛里火都快把睫毛燎着了。
“博文,”孙问渠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肩,“咱俩一块儿长大,谈不上多好,但都相互挺了解,我这人懒,一般不把我逼急了我根本懒得动,更不会主动找麻烦。”
李博文盯着他,没说话。
“咱俩,普通朋友,”孙问渠说,“跟罗鹏他们一样,你也不用跟我说那么多解释那么多,现在我来借俩房间住,你也不用往深了想,至于李叔……”
孙问渠笑笑:“他也不是傻子,是不是的,时间长了他自然能知道,我跑去跟他解释,你不怕他觉得我被你威胁了么?”
程漠和肖一鸣坐下午的班车过来,方驰跟他们说好了晚饭到家里来吃,然后挂掉了电话。
那边孙问渠和李博文已经没再说话,李博文叼了根烟站在走廊上,孙问渠在两间房里来回走了两趟,表示居住环境很不错。
“方驰你先回家吧,”孙问渠说,“我睡会儿,昨儿晚上没睡好。”
“哦,那……”方驰看了一眼李博文,有点儿不放心。
“博文也得回市里了,”孙问渠说,“他就来拿点儿东西,回晚了李叔该不高兴了。”
李博文张了张嘴,半天才说了一句:“行,我走。”
看他转身下楼了,方驰才嘿嘿乐了两声:“要内伤了。”
“下午肖一鸣他们过来?”孙问渠笑着问。
“嗯,晚上他们上我家吃饭,这两天亲戚都走了,正好他们来热闹一下,”方驰叹了口气,“虽然都知道他俩……不过总好过家里就那几个人,我爷爷一直喜欢热闹。”
“那你先回去吧,”孙问渠摸摸他的脸,“跟你爸妈再聊聊,如果情况还行,我晚上也过去。”
“好,”方驰靠过去搂住他,“中午我给你拿点儿吃的过来?”
“不用,我吃不下,”孙问渠拍拍他的背,“我就是困得不行,我睡一觉再说了,下午饿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嗯。”方驰点点头。
因为楼下还有俩工人没走,而且还赶着回家,方驰没在孙问渠身上腻太长时间,跑下楼出了院子。
小子还老实地在院子门口等着,看他出来,马上摇着尾巴迎了上来。
“乖。”方驰摸了摸它的头,转脸发现李博文还坐在旁边那辆农夫车里,他走了过去,敲了敲车窗。
“干嘛。”李博文拧着眉放下车窗。
“你还不走啊?”方驰问。
“走!”李博文瞪着眼吼了一声,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发出巨大的声响窜了出去。
方驰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原地乐了半天。
小子冲他叫了两声,他弯腰抓抓小子的耳朵:“知道了,咱们现在回去。”
方驰呼出一口气,带着小子往村子里跑过去。
他每次回家都习惯跑,以前是想着快点到家,今天虽然心里不踏实,并不是特别盼着马上到家,但还是习惯性地一路小跑着。
小子还是按惯例离着院门还有十多米就开始叫了,爷爷从院子里探出了半个身子:“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