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横犬

作者:巫哲



    孙问渠拦了辆出租车,上车报了个地址,方驰听着是孙问渠他家那个小区附近的,感觉那边没有什么孙问渠这种纨绔子弟能看得上的饭店。

    “吃什么?”方驰问。

    “烧麦,陈记烧麦。”孙问渠说。

    “哦,”方驰点头,“就好吃得你要写了贴墙上的那家?”

    “没错。”孙问渠笑了。

    方驰觉得一个卖烧麦的店,应该就在路边,小门脸,油乎乎的桌椅……但下了车之后,孙问渠领着他进了条小胡同,七拐八弯的从另一头出来了,又拐了两个路口。

    “你拐卖啊?要让我自己走都走不回去了,”方驰说,“这叫‘门口的烧麦’?”

    “就是拐卖呢,”孙问渠扭过头冲他呲牙一笑,“小帅哥破处了没,我好开价……”

    “没……”方驰光顾着想这烧卖店到底在哪儿,没留神差点儿顺着他的话说一句没有来。

    孙问渠笑了好半天,把胳膊往他肩膀上一搭,指了指前面:“到了,那儿。”

    一个也就二十平米的小烧麦店,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人还挺多,一楼已经坐满了,孙问渠带着他上了二楼。

    二楼是个尖顶阁楼,只坐了两桌人,靠窗还有空桌。

    “吃个烧麦跟取经似的。”方驰坐下说了一句。

    “好吃,”孙问渠说,“保证你喜欢。”

    服务员跟着上了楼,也没给菜单,往桌边一靠:“什么馅儿要多少?”

    “一样一屉,”孙问渠说,“再拿点儿你们那个酒,老板秘制的那个。”

    “行。”服务员一点头,转身下楼了。

    “我不喝酒,”方驰小声说,“我晚上还看书呢。”

    “我喝。”孙问渠笑笑。

    “那你还给我讲题吗?”方驰看着他,“要不行我今儿晚上回家自己看书。”

    “讲啊,”孙问渠靠在椅子上,“我又不喝多少,再说,只要不杂就行。”

    “哦,”方驰看了看窗外,“今天怎么想着请我吃烧麦啊?”

    “怕以后请不了了呗,”孙问渠笑笑,“烧麦是我想吃了,明天再带你去吃点儿别的。”

    “嗯?”方驰没听明白。

    “甭打听了,”孙问渠伸了个懒腰,“忧愁啊。”

    方驰没再问,老觉得今天孙问渠有点儿奇怪,那天靠在车头的那种落寞隐隐约约地包裹在他四周。

    服务员上烧麦的时候把方驰吓了一跳,两摞一共八屉烧麦,往小桌上一搁,直接把对面的人都给挡掉了。

    “这么多?”方驰从两摞烧麦中间看着孙问渠。

    “是啊,皮儿好几种,馅儿好几种,”孙问渠托着下巴也从缝里看着他,“这还没上完呢。”

    “吃得完吗这么多!”方驰说。

    “训练了一天的少年肯定能吃完啊,”孙问渠笑笑,“下午不还练体能了吗?”

    “……你怎么知道?”方驰愣了。

    “那有什么不知道的,”孙问渠把烧麦一屉屉地摆好,“我可是你亲爹。”

    “你下午去了?”方驰问。

    “嗯,”孙问渠笑了笑,“你训练真投入啊,我在你们俱乐部出来进去十几次你都没瞅见我。”

    “你……一下午都在?”方驰很震惊。

    “在啊,从中午到刚才,”孙问渠夹了一个烧麦,“赶紧吃,凉了就没这么好吃了。”

    “哦,”方驰塞了一个烧麦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你不是有事儿么?”

    “约了人谈事儿,谈完就走了呗,午饭都没吃上,”孙问渠咬了一口烧麦,“哎,饿死我了。”

    “谈事儿不吃饭?”方驰有点儿迷茫。

    “别问了,”孙问渠皱皱眉,“这么好吃的东西认真点儿吃!”

    方驰把烧麦咽了下去,还真是挺好吃的,跟自己家里蒸的不一样,他又塞了一个:“挺好吃的。”

    一样吃了一个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谈事儿没饭吃谈完了你不会自己去吃吗?而且你怎么不回家?”

    “不想吃,”孙问渠看了他一眼,“不想回,哦不想回家为什么跑俱乐部去啊,因为没地儿可去,那去了为什么不跟你打招呼啊,因为我看你一身汗怕甩我一脸,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了。”方驰低头认真地开始吃烧麦。

    其实方驰也饿了,以前这么一天训练完了他回家自己煮面能吃一锅,不过今天这些烧麦一屉就小小的四个,但算上后来又上的四屉也挺惊人的了,他放开了吃也没吃完。

    倒是喊着饿死了的孙问渠,吃了六个就放了筷子,慢吞吞地喝着酒。

    “喝酒不就点儿菜什么的吗?”方驰问。

    “我这种高手,杀人不使刀,”孙问渠喝了口酒,“喝酒不用菜。”

    方驰没说话,感觉找不到合适的姿势把这句话给接下来。

    这家烧麦确实不错,没吃完的孙问渠都打了包说带回去晚上热一热吃宵夜。

    结账的时候方驰看到他从钱包里抽了好几大票,愣了愣,服务员走开之后问了一句:“多少钱啊?”

    “25一屉,怎么了?”孙问渠说。

    “我——靠!”方驰愣了,压着声音小声喊,“就这四个加起来不够我一口的烧麦25一屉?”

    “加一块儿不够你一口你也没吃完啊。”孙问渠懒洋洋地说。

    “这是重点吗?”方驰看着他,想想又皱着眉,“早知道不吃这么多了,五块多一个拇指烧麦。”

    孙问渠让他这句话逗得笑了半天,出了店门口都还没停下来。

    “还说酒量好呢,”方驰叹了口气,“风大,别乐了。”

    “哎方小驰,”孙问渠把胳膊搭他肩上,往他身边一靠,“你有时候挺逗的。”

    方驰没说话,孙问渠这一挨过来,他全身都僵了,舌头也僵得不会打弯了,要不是怕孙问渠再说出什么戳他的话来,他差点儿一膀子把他给掀开。

    “你可以跟你亮子叔叔交流一下,”孙问渠边走边说,“我带他来这儿吃过,他也嫌烧麦个儿小,一看就说,我操,这家烧,烧麦牛,逼,点了烧麦就上,上个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