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映晴空

作者:酥油饼

  随后,樊霁景将伙计打发出门,自己也跟着出去,随手带上门。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还在装睡的花淮秀和一只盛着热水的木桶。

  花淮秀慢慢地坐起身。

  早在树林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自己的穴道被解开了。

  桶里不断冒出的热气分明是樊霁景的笑意。仿佛在说,别装了,起来洗个澡吧。

  花淮秀心有不甘。

  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尽在他的掌握。但是那热水散发出来的诱惑实在让人无法抵挡。

  “不能委屈自己。”他嘟囔着起身解衣,最终屈服于热水的魅力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标题上的未明……其实只是为了统一,和内容没太大关系的。Orz

真情未明(三)

  被追杀以来第一个安稳的热水澡,温热的水划过肌肤的滋味实在太过舒爽,花淮秀几乎有就此溺死在水中的冲动。

  门突然咿呀一声,从外朝里推开。

  花淮秀的身体顿时僵住,眼睛谨慎地看着门的方向。

  是刺客门的人?

  还是……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从水中穿透出来。

  一只托着装满菜肴的托盘的手伸进来,紧接着是另一只托盘,最后才是樊霁景。

  “你,你怎么进来的?”花淮秀的舌头差点打结。

  樊霁景无辜地伸了伸脚,道:“推门。”

  “我不是问你,我是问你……”花淮秀低头看了眼自己光裸的身体,血从脚底一直冲上头顶,羊脂般洁白的肌肤慢慢地透出一层淡粉色来。

  樊霁景放下托盘,将菜一道道地取出来,“表哥喜欢吃红烧肉还是白斩鸡?”

  “红烧肉。有吗?”花淮秀悄悄地伸出手,去取那条挂在旁边架子上的衣服。就算湿漉漉的穿上也比光着身子坐在木桶里强。

  樊霁景突然回头,“有。”

  花淮秀倏地缩回手。

  “白斩鸡和红烧肉都有。”樊霁景又转回头去。

  “……那还问什么?”花淮秀没好气道。

  “看哪盘放在你面前。”樊霁景放好菜,转身,将托盘搁在架子上,然后坐在桌边,刚好与他面对面。

  花淮秀捶了下木桶,“这是我的房间。”

  樊霁景点头,脸上露出一股久违的憨态,“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在我房间里?”

  “吃饭。”樊霁景边分筷子边答。

  “我不想吃,你拿走。”花淮秀撇开头,不着痕迹地咽了口口水。

  樊霁景动了动嘴唇,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还不走?”

  樊霁景叹气道:“我把另一间房退了。”

  “为什么?”花淮秀瞪着他。

  “因为我的钱不够吃饭。”樊霁景愧疚地看着他,“我所有的钱都花在找表哥的路上了。”

  找他的路上?

  他果真是来找他的?

  木桶里的温水好似穿过花淮秀的身体,流进他的心房。“为什么来找我?”

  “我说过了。”樊霁景垂眸,“我想你。”

  花淮秀抿了抿唇,一字一顿道:“转过身去。”

  樊霁景呆呆地看着他,“为什么?”

  “你不知道为什么?”花淮秀挑眉,一脸你再装傻试试看的样子。

  樊霁景眨了眨眼睛,乖乖地背过身去。

  花淮秀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铜镜等光可鉴人之物后,才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擦干身体。

  “表哥。”

  “嗯?”

  一套衣物从天而降。

  花淮秀伸手接住,转头便见樊霁景正无辜地看着他,“你!”

  “换套干净的衣服吧。”樊霁景光明正大地扫视完,继续转身。

  如果目光可以穿洞,他的背早已千疮百孔。

  花淮秀将衣服利落地穿完,坐在桌边一声不吭地提起筷子开吃。

  樊霁景默默地转身坐过来,盯着他看了半天之后,皱眉道:“表哥消瘦了。”

  花淮秀筷子顿了顿,“你哪里来的衣服?”他记得见到樊霁景时,身上并没有包袱。

  “刚才在成衣店买的。”他没说自己半夜推门进去的时候,差点把以为遭劫的成衣店老板吓晕过去,“下山太急,没来得及给表哥置办。”

  花淮秀道:“你知道我被追杀?”

  樊霁景叹道:“可惜知道的太晚了。”

  “所以,你是来救我的?”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花淮秀的思绪不可自抑地又歪到另一条路上去了。

  樊霁景快刀斩乱麻地阻止他的胡思乱想,“我来找表哥,只是因为我想表哥。”

  “是么?”那双秋泓般的眼眸中分明写着大大的不信。

  樊霁景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己要想解冻也绝非朝夕之功,只好淡淡地扯开话题道:“表哥为什么不回花家?”

  “你觉得我回得去吗?”花淮秀瞪着他。除非答应那桩婚事,不然回去也只是被扫地出门的结局。

  樊霁景低头不语。

  花淮秀眯起眼睛,“你现在是在劝我回去成亲?”

  “当然不是。”樊霁景抬头,坚定道,“就算表哥回去成亲,我也一定回去抢亲。”

  花淮秀抿唇,努力不让愉悦从嘴角漫溢出来。

  “我只是不想让表哥遇到危险。”明知刚才树林周围一定有辉煌门的高手在旁伺机救人,但是当他看到花淮秀遇险的刹那,心头恐慌依旧无法用语言形容。他不敢想象,在刺客门追杀花淮秀的过程中,辉煌门若是没有把握好分寸而失手……自己将会如何。

  “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花淮秀低头,夹了一块红烧肉入嘴。

  可惜他看不到,他对面那人用何等温柔的眼波望着自己。

  “跟我回去吧。”樊霁景旧事重提。

  花淮秀这次倒没想像之前那么决绝地拒绝,而是反问道:“以什么身份?”

  “任何身份,”樊霁景在花淮秀发飙之前,很快接下去道,“只要表哥肯跟我回去,哪怕表哥要以九华派掌门的身份,我也愿意。”

  花淮秀抬眸,狐疑地看着他,“当真?”若说除了当初被无情地赶下山之外,他心头还有什么刺,那就是掌门之位。在樊霁景心目中,掌门之位似乎高于一切。他可以为掌门之位不择手段一次,自然也可以不择手段第二次,第三次……

  樊霁景放下筷子,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郑重道:“从今往后,只要你开口,我会竭尽我所能。”

  花淮秀心存犹疑。知道他的手段之后,他对他的信任便如黄河流水,一去不复返。“当初为何赶我下山?”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更多的另一面。”樊霁景也痛苦。若说花淮秀之前喜欢他是喜欢他的憨厚,那么他愿意将这个假象保留一辈子。若非花淮秀执意不肯离开九华派,他绝不会主动揭开面具。

  花淮秀挑眉道:“你想隐瞒我一辈子?”

  “如果可以。”樊霁景直认不讳。

  花淮秀默然。

  他不是没想过对方为何不隐瞒他一辈子的。至少,他心中的樊霁景还是那个憨厚忠诚的老实人。那么就算被拒绝,自己受欺骗被利用的愤怒不会这么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