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不错。随比不得阳城里的那些名酒,却别有滋味。公子不妨尝尝?”
薰俷也不客气。端起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放在案上。
“俷今日特来拜访,想必先生已经猜出端倪。”
好家伙,当真是开门见山,一点都不打弯儿。贾诩不由得笑了,捻起一粒腌黄豆。放进口中咀嚼片刻后。叹了口气说:“俷公子说笑了。诩不过一介腐儒,如何能知晓公子来意?”
“你若是腐儒。只怕天底下地儒生,都烂掉了!”
薰俷目光炯炯有神,双手撑着案子。他个头本来就高,这么一撑起来,令人更感压迫。
“俷一武夫,不懂得绕***。我想请先生助我,不知可否?”
贾诩眼中闪过一抹冷芒,轻笑道:“公子说笑了,诩如今不就是在令尊帐下效力吗?”
“不是父亲,也不是姐夫。俷说的是,请先生助我。”
说完,董俷一声厉喝:“来人,把东西抬过来!”
一辆马车在酒肆前停下,两个巨魔士抬着一个沉甸甸的金丝楠木箱子走了进来,蓬的放在一旁。
薰俷伸手,沙摩柯把一柄六尺长的砍山刀放在他手中。
然后砰的就砸在桌子上。
“公子,这是何意?”
薰俷想沙摩柯使了一个眼色,笑呵呵的说:“闻先生有智谋,两年前回家的时候,曾遇人。其余众人皆无人色,唯先生言:我为段公侄,若放我则保尔等无忧……余者皆死,为先生一人活命……俷深感才能浅薄,故而想请先生来帮我一下。”
说着话,沙摩柯打开了箱子。
里面却是一块块地金饼,大的有十几斤,小的也有一两斤,闪着灼灼地光彩。
贾诩有点无法平静了!
不是因为那黄金,而是因为董俷所说的,确有其事。
不过此事并不为人知,甚至回家后来妻儿都没有说,这俷公子,又是从何知晓呢?
薰俷一指黄金,“若先生答应助我,这里有五百金,当归先生所有。先生国士无双,自然不会把这区区黄金放在眼中。只是俷愚鲁,不知如何表达敬意……先生助我,俷当以师待之。”
贾诩怔怔地看着董俷,心里面已经是乱成了麻。
以师待之,这可是对一个寒士最高的奖赏。古人师同于父,周武王待姜尚为父,而创八百年大周基业;齐桓公小白视管仲为仲父,开创了五霸春秋的局面。如今,薰俷居然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他想要……
猛然打了一个哆嗦,贾诩偷眼向四周观看。
酒肆已经被巨魔士层层包围,一边有典韦,一边有沙摩柯,正对面还坐着董俷。
想逃走,根本不可能!
贾诩犹豫了片刻,看着董俷,神色复杂的说:“若我不答应呢?”
“很简单,我这里有刀,若先生不答应,俷一刀砍了先生,就这是这个样子。”
说着,锵的拔刀出鞘,森寒地砍刀锋刃对着贾诩,横放在董俷地面前。
“请先生选择!”
贾诩不禁苦笑:真是个爽快人啊,爽快地……爽快的让人没得其他选择。
不过,如此果决,也许真地能成就一番大事。
沉吟了片刻后:“若诩答应了,日后
公子难道不怕?”
薰俷大笑道:“我若怕先生反悔,今日就不会坐在这里。文和先生,俷把话说明白了吧,数日前,俷派一精壮人马前往武威,持我父亲的关防印信,先生当知道他们是去干什么吗?”
“竖子尔敢!”
贾诩惊怒。眼中寒光闪现,直视董俷。
而董俷毫不畏惧,在面对着这个后世被称之为毒士地人。若说心里不惶恐那是扯淡。可他更知道,三国时代,主择臣,臣亦择主。似贾诩这样的人,虽说算无遗策,但并不能说他毫无情感。此时他只要有一点露怯,就无法镇住对方。不能镇住他,就不能得到他的真心效命。今天地举动。薰俷是在思索了很长时间才下决心。
贾诩的手在轻轻颤抖,看得出他很愤怒。
可是,愤怒又能如何?
他可以对人说。他是段公,也就是段颍的侄子。因为段颍对人有足够的威慑力。
但面前的这个家伙,看得出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若是不答应,他可是说得出做得到,即便自己真的是皇帝,他也会拎刀砍杀的。
答应,不答应?
这是一个生与死的选择。
并且。这已经不再是贾诩一个人地生死。还关系到他的家人。他的两个儿子。
薰俷如同一尊石佛,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细目再一次眯缝了起来。如同睡着了。
握刀地手,青筋毕露。
他静静的等待着贾诩地回答,而典韦和沙摩柯,也都是一言不发。
“你要我如何助你?”
“保我一家无忧……”
“只是这样?”
“若我连家人都保不住,还说什么狗屎的豪言壮语?”
贾诩错愕,片刻后突然大笑起来,“公子说笑了,令尊董河东,如今风头正盛,他日出将入相也是指日可待。谁敢动您家人,谁敢触您锋芒?公子这不是杞人忧天?”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先生莫欺我,若说你看不出其中的利害,那才是鬼话。俷曾闻: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若不未雨绸缪,他日大祸临头之时,又如何是好?”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贾诩默默的念叨了几次之后,再次沉默了。
酒肆里非常安静,静的连心跳的声音都能听到。
大约过了一炷香之后,董俷拔身而起,抄刀在手,“时间到,先生许久没有说话,俷亦明白先生地选择……抱歉,俷实不想杀先生,但却不能让先生为他人羽翼。”
抬手高高地扬起砍刀,呼地劈向贾诩。
贾诩吓了一跳,心道:这家伙当真是果决,说杀就杀!
眼看着刀挂风声落下,贾诩再也不敢沉默,再也不能继续装下去,大声喊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