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世之战落下帷幕,三十六派再少其一,青木门绝!
武林动荡,宗派动荡,天地动荡!
短短数月,先是神宗灭门,接着青木门灭门,下一个会是谁?又会是谁出手?
无数人在默默期待着,在彷徨着,在惊恐中度过了这个充满血腥味的夜晚。
比起天变之战,京都之战并未大肆流传,更未成为无数人的饭后余资。
神宗被灭,死去数万门人,然而神宗已经化为湖泊,他们没有亲身经历,死去的人也只是一个让人饭后之余口中惊叹的数字,他们有的只是惊叹与艳羡。
然而京都之战却清晰地告诉他们,什么是血流成河,什么是哀鸿遍野,什么是恸哭声不绝于耳。
那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而不是他们口中那冰冷的数字!
他们有血有肉,那战后惨状,无数人亲眼目睹,那种临死前的无助和凄凉,光是看见尸体就足以让胆大包天的武者夜不能寐。
青木门且不去说他,龙武局的武者也有爹娘,也有妻儿,此战龙武局陨落武者接近七百余人,这就是七百个家庭。
而且当日参战武者本就是实力强横之辈,年纪都不小,有的三代同堂,四代同堂,甚至近一半人支撑起一个个家族。
京都之战间接影响的人超过万人,京都之地更是悲声四起,遍地缟素。
武者们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震撼,这就是倾派之战。这就是灭门之战,可怕而又可悲。
同一时刻。江南,陇西,西疆各地都传来烽烟四起的消息。
短短一日间,武林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这种变化是好是坏,谁也说不清楚,事不关己,没人会在意是宗派统治还是世俗统治,他们只想知道。这乱世何时才能结束。
普通人不关心,普通武者也不关心,然而那些世家,那些势力都在彷徨与忐忑中度过这煎熬的夜晚。
乱世,人命如草芥,这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
陈巍言眼中带着难掩的疲惫走进龙武局的总部,敲开钱一夫的院门。径直踏入这鸟语花香的小院。
钱一夫在忙着,忙着战后事宜,余光瞥见陈巍言,钱一夫微微点头道:“陈主任来了。”
“来了,不得不来。”陈巍言平日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发型乱了,白衬衫也略显发黄。皮鞋更是脏兮兮的,眼镜后的双眼泛着红色,嘶哑道:“钱处长,三千二百一十八人!”
“嗯?”
“三千二百一十八人!三千二百一十八条性命,昨日就葬身在京都之地。葬身在华夏的国都,葬送在被誉为守护者的龙武局手上!”
“你是在教训我?”
“不敢!可处长能不能给我个理由。给上面个理由!这是共和国,不是帝国!”陈巍言扯开衬衫的衣领,嘶哑地吼道:“三千多人就这么死了!不仅仅如此,因为你们的妄动,江南,西疆,陇西,以及其他各省,昨日报上来的死伤人数加在一起超过五千!”
“这么多?”钱一夫略感惊讶,不过很快就不以为然道:“这就是武者,生死有命,没人会追究。”
“没人会追究?呵呵……”陈巍言笑了,硬邦邦地笑,丝毫笑意都没,“是啊,你们高高在上,视苍生如蝼蚁,当然不会在意,人命算什么!你们口口声声说宗派如何,可你们扪心自问,宗派可曾制造如此杀戮!”
“陈巍言,莫要挑衅老夫的底线!”钱一夫双眼一眯,挥手让还在旁边向自己汇报的武者退下,冷声道:“昨日一战势在必行,除去青木门这个毒瘤,牺牲是难免的。日后龙武局执掌京都,自然不会再有此事。”
“呵呵,钱处长也莫要欺我无知。龙武局执掌京都?那神武处呢?吴家呢?其他宗派呢?”
陈巍言一脸讥嘲,嗤笑道:“这一战不过是开始,恐怕接下来会死更多的人,会有更多的家庭夜夜恸哭,会有无数人为此搭上宝贵的性命,这就是你们想要的?这就是你们给国家的交代?”
钱一夫无言,沉默许久才道:“长痛不如短痛,为了后世万代,我等充当先驱纵使陨落也在所不惜。”
陈巍言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沉声道:“好!果然大义凛然,果然冠冕堂皇!如果这就是钱处长,或者龙武局给国家的交代,想必日后龙武局也不需要我等参与了。”
钱一夫脸色也开始变冷,阴沉道:“你莫非以为这就能威胁到老夫?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人命可贵,那为何只敢与老夫争辩!”
不理会陈巍言脸上的干涩,钱一夫一脸不屑道:“那是因为龙武局忠于国家!而吴家你可敢去分说?吴良神宗一战,数万人陨落,百里之地化为粉糜,你可敢找吴良分辨?”
陈巍言欲言又止,先前兴师问罪的气势全无,半晌才期期艾艾道:“当日传闻吴良身陨,这才……”
“哈哈哈!那现在如何?今日之战,罪魁祸首正是吴家,若不是吴三龙吸引了宗派强者目光,若不是藏天剑为吴家悍然出手,若不是藏天剑言辞逼迫,你以为龙武局愿意做这种九死一生之事?”
钱一夫冷笑连连,说来说去终究是不敢罢了。
吴良可没自己好说话,那就是个无法无天,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角。
龙武局成立的宗旨是为了国家,所以他堂堂三花可以忍受一个普通人的质询,然而吴良那是何人。
神宗之战始末早已传遍武林,不过是因为神宗想要收编吴家。这才惹怒了吴良,一怒之下杀入神宗。连五气至尊都陨落。
若是陈巍言敢上门质询,钱一夫敢打包票,扔他出来是轻的,一巴掌拍成肉泥也不是不可能。
要是言辞再失当一些,那位杀来京都,去那几位大佬家转上一圈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陈巍言敢跟自己放狠话,遇到吴良恐怕连个屁都不敢放,他才不管你官多大。人多帅,有本事就试试。
陈巍言被钱一夫那阴冷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强撑道:“钱处长,此事不可同一而论,当日吴家和神宗之战毕竟影响不大,而且天神山乃偏远之地,人烟罕至。而昨日之战就在京都,连普通人都看到了,你说……”
“行了!”钱一夫不耐烦地挥挥手,不客气道:“冠冕堂皇的话就不必说了。这么跟你说吧,你们要是能问罪吴家,老夫定当亲自负荆请罪。若是不能。这种区别对待的事还是别做了,省的寒了我等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