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北堂傲虽然话说得清冷,但言非离却心下一暖。
因为他知道,门主这是在绕着弯子提醒自己,不要太拼命。
言非离自然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因为他还有离儿。
他要等,等有一天能再见到那个孩子,他相信,门主不会永远不让他见他的。
这次出发的大军,还有一个人随行,竟是秋叶原。
言非离看见他时大吃一惊。
秋叶原好像也颇为苦恼,因为与其说他是自愿去的,不如说是被胁迫。
因为那个西门越,喝了他的药后,风寒是好了,可是还有一些咳嗽,便说是他的药不灵,要他遵守诺言随他处置。
那药本来就是治风寒而不是治咳嗽的,可是秋叶原说不过他,只好听从他的要求,收拾收拾包袱来做随军军医了。
部队在半个月后与南方简境分舵的人马汇合,言非离才了解到真实情况的严重性。
因为南部水患,又多是几个分散的小国,大家自顾不暇,根本没有余力抵抗滇国的进攻。
目前为止,已有两个小国并入了滇国的境内,四天门损失了六个以上分舵。
言非离非常熟悉简境及周边地形,很快就了状况,大致了解了形势。
此后一个月,除了一些小规模的进攻和挑衅外,双方都没有大的动作。
言非离忙着战事,心思忙碌,便很少再去想北堂傲了。
这晚言非离疲惫地回到大帐。
凌青伶俐地上前帮他脱下盔甲。
凌青已经换了军服,是言非离的贴身军侍。
“言将军,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属下这就给您端上来。”
“不用了。我现在不想吃,待会儿再说吧。”
遣退凌青,言非离浑身疲惫,忍不住倒在打算小歇一会儿。
谁知竟然昏昏沉沉地和衣睡到半夜,醒来后看见外面漆黑的天色,吓了一跳,暗念自己的身体确实大不如前,竟然如此禁不起劳累。
起来点上烛火,看见桌子上有一些简单的饭菜。
想必是凌青晚上将饭菜端了上来,见他睡了,不好叫醒,便放在这里了。
言非离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打算吃一点,可是却没有什么胃口。
大概是时间长了,菜已经凉了,油凝固在表面上,看着就没有食欲。
军营的饭菜本就做得粗糙,没什么味道。
言非离倒不讲究这些,毕竟再难吃的东西他也吃过。
在军营中,稳定的作息是非常重要的,战事随时都会发生,必须保证充足的体力,想到这点,言非离勉强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吃点。
可是夹了口菜,还未放进嘴里,一股油腻之味突然让他不能忍受,胸口一阵翻涌,阵阵烦恶,言非离强忍了一会儿,终于忍耐不住,丢下碗筷,冲到帐角呕了出来。
凌青见帐中烛火亮了,走了进来,正见到言非离在帐角干呕不止,吓了一跳,连忙冲过去,问道:“将军,您怎么了?”言非离胃里空空,只呕出一些酸水,好不容易缓下气来,挥挥手道:“我没事。”
回到桌爆看着那些菜再无半分食欲。
“将军,您脸色不好,真的没事吗?”凌青关心地问道。
“没事!只是菜太腻了,吃不下。你把东西撤了吧。”
“要不我给您再去准备些热菜饭好了。”
言非离摇,觉得实在没有胃口,示意他不用了。
“大半夜的,不要弄了,你也早点下去休息吧。”
“是。”
凌青端着东西下去了。
言非离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回到床边脱下外衣,一封大红信封从里面掉了出来。
言非离直直望了半晌,慢慢弯腰拾了起来。
那是四天门的传喜柬,上面只大大印了几个字:北门门主新婚大喜,天门弟众同乐!这张喜柬是四月初从总舵浮游居发出的,过了半个多月才辗转传到这里。
言非离看着那几个大字,只觉那红色触目惊心。
虽早已知道他即将成亲,但人离得远了,看不见听不着,便能自欺欺人地过日子。
可是现在,这消息却通过这种形式传来,强迫他面对现实。
想起北堂傲的大婚固然让言非离难受,但他的离儿怎么样了?门主说把孩子送走了,送到哪里去了?
门主虽然说过离儿是他的长子,无论如何不会对他不利,可是他很快就会和林嫣嫣再有其他嫡出的子女,那时还会把离儿放在心上吗?
这一夜言非离倒在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北堂傲身穿大红礼服和林嫣嫣携手拜堂的样子。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了片刻,却发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噩梦。
梦里离儿挥舞着小手,在不知名的地方不停地唤他,那一声声的“爹爹”,搅得言非离的心都要碎了。
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浑身冷汗,脸颊上也是湿漉漉的,言非离苦笑一下,强打精神收拾妥当,无事人一般踏出了军帐。
此后几天,言非离一直忙着和西门门主,及其他几位将军商议进攻之事。
经过最近一个月的小规模交锋和试探,他们已经大致掌握了对方的实力和利弊,一触即发的大战近在眼前。
他整日忙碌着这些事,日子倒不觉得难过,身上有时有些不适,也未放在心上。
言非离带着西门越和另外几名将领攀上附近的山谷,那里有一条隐蔽崎岖的小路,可由两侧直接冲下山去,正是使用瓮中捉鳖的好地形。
他们最近得到消息,滇国大将兀杰这两天有可能对他们实施突袭,所以决定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言非离在简境山区带领潘家军那么多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非常。
若不是有他带路,天门的人很难找到这么适合的作战地点。
西门越对这个地形满意之极,众位将领当即商定了一个可行的作战计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