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铠

作者:老猪

    <!--go-->    二五十五  肥羊(一)

    关山河事先已经打探清楚,奔狼旅驻扎离郡治十多里外的一个无名小镇上。生怕这条大肥羊跑掉了,即使一向注重自身形象的白御边这次也顾不得头顶烈日炎炎了,旅帅们即时出,一路快马快跑,黄昏前就赶到了小镇上。

    奔狼旅就镇外的荒野上安营立寨。营地外,一队巡哨拦住了易小刀他们,询问他们的身份和来意。

    “我是横刀旅旅帅易小刀,这位是关山旅旅帅关山河和御边旅旅帅白御边。我们三个过来,有要事与贵部的长官商谈——你们奔狼旅的长官是谁?我们要见他。”

    听到是三名旅帅联袂来访,巡哨官吃了一惊。检查易小刀等人的腰牌之后,他的态变得十分恭敬:“事先不知诸位大人过来,卑职失礼了。卑职这就进去通报长官,烦劳几位大人此稍候片刻。”

    巡哨官匆匆而去,很快就领着一个军官回来了。那军官走近来,拱手行礼,朗声道:“请问,诸位可是易旅帅、关旅帅和白旅帅等诸位大人吗?末将李若愚有礼了。”

    易小刀等人纷纷回礼,打量着对方。这位李若愚将军约莫三十来岁,眉目端正,肤色黝黑,举手投足间显得颇为干练。

    “李帅,你好,吾等不速之客,来得鲁莽了。”

    李若愚连忙纠正:“不敢当易帅如此称呼。末将只是奔狼旅司马,因为主帅和副帅空缺,暂为主持旅诸番事务。易帅称我李司马便可。”

    易小刀等人互望一眼,眼都有些得意:奔狼旅旅帅空缺,主持事务的只是个旅司马。这样好,这种嫩主官一般经验和底气不足,等下威迫他的时候就有把握了。

    白御边拍拍他肩头:“李司马年少有为,只要好好努力,将来即使与吾等平起平坐也不为难啊。”

    “白帅过奖了。诸位都是我边军德高望重的前辈,末将是晚辈,万万不敢与诸位前辈比肩的。”

    白御边淡淡一笑,却是向另两人使了个眼色,易小刀和关山河神色不动,心里却是笑开了花——这帮军头,个个老奸巨猾。白御边装模作样地鼓励对方,其实是想试探这位李司马的心性和脾气,同时显摆自己的前辈身份,确立心理优势——看到这位李司马毫无异议把自己摆低众人一等的地位上,几位旅帅都很是满意:这家伙确实是个软蛋,今天的活看来很容易就能完成了。

    寒暄见礼之后,李若愚司马询问起诸位旅帅到访的来意。

    李司马是人,脸皮薄,底气不足,客气好说话——瞬间,易小刀已决定好了今天的策略。他叹了口气,低沉地说:“李司马,有件事,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

    说话时候,易小刀用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李司马的脸,一直看到对方回避了自己的目光,他才接着说:“你们黄旅帅生前,与我们几个都是好兄弟,我们交情深厚,堪称兄弟。南下之前,我们还曾一同誓约,将来进了洛京要好好痛饮一杯呢,没想到,黄帅却陨落金城了。

    噩耗传来,我们几位都十分悲痛。只是大伙都是军职身,不能亲赴相州吊唁。现,听闻黄帅带过的兵马经过,我们几个怎么也要过来给苦命的黄老哥上一把香,一番心意。”

    说罢,易小刀抹了把眼睛,转过身望着西边的落日,负手伫立,黯然神伤,久久没有回头,像是不想让男儿黯然落泪的悲伤一幕被对方看到了。

    听易小刀这么说,关山河和白御边二人立即醒悟。他们也是配合默契,立即长嘘短叹、扼腕痛惜着——管他们三个连那黄狼牙旅帅到底脸圆脸扁都没见过,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悲恸无限,痛失挚友的悲伤溢于言表。

    来人是边军很有分量的三位实权旅帅,他们特意为悼唁黄帅而来,又表现这么悲恸哀伤——李若愚就是再不懂事也不可能把“我不知道黄帅生前还认识你们啊”这句话说出口。

    他拱手回礼道:“呃——易帅、白帅和关帅是黄帅的知交好友,这事末将自然是知道的,黄帅生前也常常跟末将等旧部提起诸位,都说诸位是他的好朋友来着。黄帅于相州不幸陨落,诸位特意前来吊唁,真是有心了,只是黄帅的灵位并不军。。。”

    “无妨,李司马拿个香炉容我们上根香,且容我们一番心意就好。”

    “这样的话——好,诸位大人请随我进来。”

    一行人顺着营间的道路走进来,只见营堤旒置得井然有序,外墙、营帐、辎重、器械、取水、拒马、防火、洗漱等诸处都是布置妥当,穿着斗铠的巡逻队营寨间来回穿梭,这短短几来步距离,他们已是见到了三组巡逻队了,一路上见到的军士都是行伍成列,肃然整齐,行进间显出一股昂扬的气概。

    安营扎寨虽然只是军的日常事,但从那布置的细节里,行家也能看出将领的筹谋和经验。不同的将军也有不同的安营扎寨风格,眼前的这座临时营寨虽然是仓促布置的寨子,但应有的设施一样没缺,防备周全,显然布置的人不但熟悉行伍事务,而且胸甚有条理。

    三位旅帅都是知兵的行家,眼见这幕,都心暗暗赞许,对李司马不由也收起了几分小觑。路过后营时候,三人看到,那数以计的辎重车露天下井然摆开,占据了数里宽的地盘,规模颇为庞大。

    关山河给了两人一个得意的眼神:“如何,我说得没错?”

    看到这庞大的辎重车队,易小刀等人都是心头火热,众人相视而笑。这时,前面带路的李司马回过头来,三人急忙收敛了笑容。

    李司马将众人领入了军营帐,请众人坐下。他吩咐亲兵拿来香台,拿来了一个灵位“黄公讳狼牙之位”,灵位上的墨迹都还没干呢——好易小刀等人也不是真的满怀哀思,倒也没意这些细节。就黄狼牙灵位前,旅帅们干哭哀嚎了一通,就算是为黄狼牙吊唁了。

    看到易小刀等人如此悲恸,李司马也受了感动,黯然神伤。李司马反过来安慰他们道:“还请诸位大人节哀。人固有一死,吾辈武夫死于沙场,正是死得其所,想来黄帅也是了无遗憾。”

    “唉,只恨天妒英才啊,黄兄弟去得太早了!”

    吊唁之后,李司马把旅帅们请到了军帐喝茶。亲兵送上香茶,李司马歉意地说:“几位大人,军旅途,条件简陋,粗茶一杯,委屈诸位了。”

    “无妨无妨,吾辈都是军旅人,有这种茶水已经很好了。对了,李司马,你们奔狼旅,这是要去哪里啊?”

    易小刀这么随口一问,李司马倒也没怀疑他们的意图。他随口答道:“我们这是去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