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是刺目红,王紫指尖微微颤抖拂过霞披与凤冠,闭了闭眼,起身对旁边丫鬟道,“更衣。”
门外是嬷嬷们催促声音,整个院子里闹哄哄,她脑子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也不想听清。
直到绣着鸳鸯戏水盖头遮住了她视线,她才觉得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四周明明仍旧吵闹,她却连一丝声响也听不到,脑海中浮现是几年前初次见心上之人时候。
那个人一身白袍,站在一株树下,显得格外干净,没有武林中人粗鲁与血腥,清爽得就像是天上白云,她惊讶,原来教中竟然有如此出色之人。
后来他来家中找爹爹,慢慢与他交谈,才发现他是如此温和一人,心里也慢慢喜欢上此人,只是不曾想到,这是一场无妄爱恋,即使自己爹爹是教中德高望重长老,也不能强迫他真娶了自己。
她唯一庆幸是自己不曾把这份感情说出口,至少可以骗自己,那个人不是不喜欢自己,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对他有这番心思而已。
“小姐,吉时到了。”
任由丫鬟嬷嬷扶起自己,这场梦也该结束了。
杨敛与东方不败到喜宴上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看着整个院子里挂着红绫与红灯笼,东方不败侧头看了眼身边之人,开口言道,“那个陈裕是个可用之才,王长老女儿嫁给他也不算是委屈。”只是王紫最好管住自己心思,别把眼睛放到不该放人身上。
杨敛捧着两个礼盒,闻言抬头看了眼黑漆漆天空,笑得弯了眼睛,“东方说他可用,必定是有才之人。”他竟是不知,原来东方对陈裕这般看得起。
不知道他看什么,东方跟着抬头看了眼,不过是很平常夜色,两人已经快要近正厅,只听得里面吵吵嚷嚷,怕是拜天地吉时快要到了,两人加快脚步,走进厅内,原本还吵嚷人群立刻安静下来,纷纷上前行礼,而王长老也忙大步向东方走来。
“今日是王姑娘大喜之日,大家无须这般顾及虚礼,”伸手抬住王长老准备抱拳手腕,东方不败微微扬了扬嘴角,“本座今日只是来观礼,不是让你们来给本座行礼。”
东方不败一向冷情,在场之人谁也吃不定东方是否真不介意这些,皆是把视线投向落东方不败身后一步杨敛身上。
见到这个情况,杨敛上前把礼交给王长老,笑言道,“恭贺贵女大喜。”
王长老忙接过礼盒,见有两个,便知一个是教主,另一个是杨敛,把礼盒递交给身后小厮,抱拳道,“多谢教主杨总管。”
“王长老别客气,今日只希望今日各位别把教主与在下灌醉,杨某就要大大感谢了,”杨敛也回抱一拳,笑得十分随意,“教主醉了还好,若是在下醉了,只怕教主把在下踢出院子,那王长老你就要赔偿在下损失了。”
在场之人听这话,便开始打趣起来,原本有些冷凝气氛也渐渐活了起来,杨敛这话意思他们哪会不明白,若是教主不介意,他们却扭扭捏捏,反倒要惹得教主不悦。
“好笑个屁,这是人家小两口房中乐事呢,”童百熊在心底想,要是教主真把杨敛踢出院子,也不知道是杨敛难受一点,还是教主心疼一点。这两人在一起倒也合适,只是不知道教中之人知道二人事情,或闹出多大麻烦。
毕竟这断袖分桃之事,在江湖中是算不齿,想到这,童百熊看了眼俊美威严教主,又看了看微笑杨敛,只觉得这二人在这人群里都是极为出彩,若是这二人因为相爱而在江湖中引得人诟病,也实在是可惜。
没一会儿,新人来了,东方坐在左右两边供客人坐位置最上首上,杨敛坐在他右手边,两人中间放着一个搁茶杯小几,上面还放着两杯清茶。
杨敛很习惯先端起茶杯自己喝了一口,觉得茶水没有问题,才偏头对东方道,“王长老茶不错。”
但是就在东方不败端起茶杯时候,杨敛突然开口道,“教主,属下忆起这种茶你似乎并不爱喝。”握紧拳头却开始泛白,偏头看向门外。
东方放下茶杯,看着四周人,因为茶刚刚倒上,还没有人来得及喝,侧头看向杨敛,发现他面色惨白,心头一惊,眯眼沉声道,“茶水有毒。”
之前他已经派人查了水还有茶叶,甚至来茶杯都没有放过,怎么还会出现这种事情,他起身走到杨敛身边,对站在不远处平一指沉声道,“快过来看看。”藏在袖袍下手微微发抖。
现场众人听到东方不败此言,喜乐也停了下来,几个奉茶侍女被拦了下来,杨敛忍着身体不适仔细看了眼穿着新衣几个丫鬟,心中却有些疑惑,为何这人故意下这种让人立刻发现毒药?
“教主,属下该死,属下一定彻查!”王长老脸上哪还有刚才高兴之情,看到杨敛中毒后脸色,差点没吓丢一条命,这事出现在自己院子里,以教主性子,那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看着自己一身红衣女儿,王长老噗通一声跪下来,“请教主恕罪,属下对此事真毫不知情。”
王紫一把掀开盖头,就看到正在让平一指把脉杨敛,面色紧张道,“杨总管,你中毒了?!”
在场中人互相打量,似乎觉得自己身边每一个人都很可疑,平一指眼皮也不抬,松开手道,“此药不伤人性命,但是在两个时辰内不能用功力,正常情况下,此毒无色无味,中毒者不会有任何反应。”
杨敛勉强一笑,“在下反应算是特别了?”
平一指抬眼看了他一眼,“至于什么原因,我想杨总管自己也清楚,”身中另外一种毒这么多年,竟然还能忍痛活下来,没想到看起来这般文弱之人,竟有如此毅力。
东瀛“失乐”是当权者用来控制家奴药物,虽不致命,但是没有解药者到月圆之夜便要经受剜肉刺骨之痛,比教中三尸脑神丹更为可怕,没想到这人竟然无声无息坚持了这么多年,当真是条汉子。
身中失乐,又中散功之毒,不要命,却让人全身疼得生不如死。平一指眼中带了些惊异,只是看这杨敛表情,实在不像是身处痛苦之中样子。
“你怎么样?”东方听到平一指说杨敛心里明白时,眉头皱了皱,但是却没有多问,看着他苍白脸色,冷眼扫向端茶婢女,“杀。”
“等一下!”杨敛开口道,“教中,此事先查清楚才好,属下相信,下毒之人,必然在这堂上。”言下之意便是此事有可能与王长老无关。
王紫眼眶发红看向杨敛,一边担心杨敛身体,又担心教主降罪于爹爹,只能怔怔站在原地近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