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再次被推开的时候,杨敛用铜盆端着大半盆水进来,见东方不败还坐在椅子上,便道,“东方,椅子上凉。”
东方不败见他额前的头发沾了些水,便知道他已经在楼下洗了脸,起身道,“这种事情你下次叫小二做便好,”这人明知道自己内家功夫不好,天又这么冷,还要去这么去做这些事情,他此刻是既心疼又感动。
“没事,”杨敛把盆放到一边的架子上,把帕子拧干后递给东方,“你擦擦脸,我刚才已经吩咐掌柜明天早上准备哪些早餐。”就怕东方不吃,自己现在这么说了,东方即使是不愿,也会因为他这番苦心多用些饭的。
东方不败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接过帕子擦了脸,起身到床上坐着,“不过是顿早饭,何须如此麻烦。”
把东方手中的帕子放到一边挂好,杨敛端着水放到东方面前,东方倒是不愿让他弯腰为自己洗脚,而是拉了他在自己身边坐下,自己脱了鞋,露出白皙的脚。
杨敛看着东方好看的脚,虽然不是女子般小巧玲珑,但是却比男人的脚型好看,而且可能是因为练了葵花宝典的原因,东方的小腿上汗毛很稀少,光洁白皙,看得实在让他心跳加快。
见东方洗完脚,他起身把水端到一边,走到窗边,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拉上窗,扭头道,“天色不早了,睡吧。”
东方不败手紧了紧,看着站在窗边的杨敛,缓缓的垂下眼睑,“既然睡觉,你站在那里作甚?”
杨敛笑了笑,他没有告诉东方自己本打算在椅子上坐一夜,不过能到床上去躺着,当然更好,挤挤也没问题。
两人脱了外衣,杨敛躺到床上,手脚倒是规规矩矩不敢有所逾越,借着烛光,他仿佛看到东方的眼神中似乎掩藏着某种情绪。不过只是这么一瞬,烛火突然熄灭,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东方的呼吸很浅,杨敛微微动了动,长年养成的侧躺习惯让他现在觉得有些不自在,若是往左边侧,便是与东方面对面,若是往右侧,又是背对着东方,可是平躺的感觉又实在难受。
在心中几番纠结后,杨敛还是选择了往左边侧躺,鼻息间是东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闭上眼睛,心中慢慢的平静下来。
一炷香过后,就在杨敛已经快要沉入梦乡之时,耳边传来东方的声音,“你会后悔吗?”
蓦然惊醒,浓浓的睡意也在这瞬间消失无踪,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满目的黑暗,“东方…”
青年的这一声中,含着满满的不安与担忧,东方不败听得很清楚,他伸手轻轻的抚着青年的眉眼,黑暗遮挡了他眼中的苦涩,“没什么,睡吧。”
杨敛不是不够细心的毛头小伙子,他察觉出东方的不对劲,握住东方抚在自己脸颊上的手,“东方,你怎么了?”
掌心是杨敛脸颊的温度,手背是杨敛手心传来的温暖,东方不败嘴角微微一扬,“没事。”本来要说出口的秘密在这温暖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拉过触感细腻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杨敛犹豫的问道,“是因为不习惯两个人睡么,我去叫掌柜在拿床被子,在外面铺着睡一晚也行。”他担心今天晚上若是睡眠不足,明日真有什么厉害的正派人物出现,东方精神倦怠失了神可就不好了。说着,就放下东方的手准备起身。
“不用,”东方伸手抓住杨敛的手腕,杨敛刚坐起半个身子便盗了下去,一只手不小心按到了东方的身上,大半身子也扑到东方胸口。杨敛心头一慌,慌慌张张的坐起身,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另一只手被东方抓着,一挣一松间,手便不小心触碰到某个部位。
东方不败全身一僵,在杨敛倒下的瞬间,他本来能躲过的,可是身体在这个时候却如同失去知觉般,僵硬的任由那人触碰到自己难以启齿的地方。他感觉到,身上之人在这瞬间也僵住了。
心慌,绝望,还是痛苦他都不知道了,只是觉得全身冰凉,就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什么话在这个时候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黑暗中,他闭上眼,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杨敛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碰到这种地方,他僵硬的收回手,半晌见东方没有反应,翻身侧躺在东方身边,想着该如何组织语言。
竟然连碰也不想碰自己了吗?东方不败睁开眼,眼睛看着杨敛的方向,虽然现在一片漆黑,他却能猜到,这个人脸上定是满是厌恶。
“东方…”声音带着微微颤抖。
东方不败沉默,手却撰紧,若是现在就杀了此人,是不是…这么想着,手却没有动一分一毫。
“东方,我不是故意冒犯,”杨敛见东方不败仍旧不理自己,有些急了,所谓的沉稳修养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个只是凑巧,我绝对不是想占你便宜。呃…其实也不是不想,只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不理我。”
杨敛语无伦次的解释最终换来的仍旧是无言的沉默,杨敛心中的恐慌越来越明显,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东方。”
半晌之后,只听安静的屋内响起低低的笑声,东方不败听着这个向来稳重的男人说话竟然如此前言不搭后语,他不相信这人没有发现自己的怪异之处,只是这人的反应实在是让他意外,意外得让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怎知我在生气?”
杨敛听到东方的笑声,松了一口气,“不生气便好,”说着,又在黑暗中摸索到东方的一只手,握在自己的手中贴在自己脸颊旁,“东方,你别不理我。”手心触到粘稠的液体,杨敛面色大变,鼻间闻道淡淡的血腥味道,他心头一跳,“东方!”说着,急急忙忙的赤脚跳下床,摸到火折子点燃蜡烛,才回身去看东方的手,只见白皙的掌心有好几个深深的指甲印,血正从这些伤口中渗出。
上次被瓷杯把自己的手心划破有多痛,杨敛自然清楚明白,他又惊又心疼道,“你这是做什么?!”说着,便要下楼打水,浑然不知自己现在穿着中衣还赤着脚。
“不过是是小伤,你这么急作甚?”东方不败满不在意的收回手,见杨敛赤脚站在地上,眉头一皱,“快上来。”
杨敛也顾不上听东方的话,而是抓住东方的手,看着白皙的掌心多了这些指甲印,着实碍眼,拿出自己一直放在身上不舍得用的手帕拭去血迹,由伸出舌头在伤口上舔了舔。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妈妈也曾对他这么做过。舌尖淡淡的腥味让他皱起眉,他抬头头看着东方好看的脸,“东方,你为什么…”这种伤,是因为情绪失控造成的吧,刚才他…心头一震,顿时明白了是什么原因,他心头一酸,他竟是忘了,东方是在介意此事,自己只顾着自己幸福,却忘了东方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