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宴

作者:墨武



    好狠的刀,好快的刀!

    秋分出刀得手,却没有半分喜悦之意,因为他知道,那扮猴子之人才是真正的主脑,那扮猴子之人趁那四人拦截秋分之际,就要到了长杆之上……

    那人只要借旗杆的弹力,就能出了宁王府,任凭秋分如何剽悍迅疾,也奈何不了他半分。

    这次刺杀的行动,是经过精心策划,时机可说是恰到好处,退路自然安排的妥当。出了宁王府,自然海阔天空。

    天空海阔,云卷风疏,但那么宽广的空中,偏偏有一人和他同时而到,狭路相逢!

    那人苍白的脸孔,深邃的眼眸,如风如絮,已飘到了扮猴子之人的面前。

    扮猴子之人心中一冷,突然发现计划并非天衣无缝,因为他少算计了一人。

    秋长风!

    他还是低估了秋长风,惊蛰也低估了秋长风。惊蛰那一拳,只是将秋长风打飞了出去,秋长风飞出看台时并未停留,就如秋空长风一样到了戏台。

    在秋分应对扮猴子那人时,秋长风早早地拦住了敌手的去路。

    汉王人在看台,见秋长风倏然而出之际,双眉一动,喃喃道:“好一个秋长风。”他本是凌厉清冷的双眸中,陡然现出咄咄大志。

    秋长风出刀!

    刀如紫电惊虹,汇聚天光地气,倏然从扮猴子那人的脖子上划了过去。这一刀,时机也是算的极准,有如刺客精心策划的一击,一击必中。

    人头飞起。

    秋长风的一颗心却沉了下去。

    汉王双眉一轩,眼中蓦地现出极为诧异古怪的神色,眼前发生的事情让身经百战的汉王,一时间也无法适应。

    众人都难以置信眼前的情形。

    无头的扮猴子之人竟然没死,而且在空中一翻,一脚踢在了自己的头上。那猴头带着油彩、惊怖甚至十分的诡异,向秋长风射了过来。

    这种诡异的情形让人在青天白日下看到,心中也升起鬼气森森之感。难道说这扮猴子之人,真的是什么八万四千铜头铁额猕猴王,神通广大,变化无穷,头都没了,还能活命?

    有胆小的,甚至吓得尿了出来。

    秋分不怕,他毙了四人,终于扑了过来。就算那扮猴子之人是鬼,他也要补上一刀,让那扮猴子之人鬼都做不成。

    秋长风目光一闪,倏然而落,喝道:“闪!”他才一落地,就连环滚了出去。

    猴头碰到了旗杆上,只听到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响,烟尘弥漫。

    秋分虽得秋长风提示,还是被那股热浪冲击在身,一口鲜血涌到喉间,几乎要喷了出来。原来那猴头中竟藏了烈性炸药,一经引发,就爆炸开来。

    戏台四分五裂,烟尘高起,等到烟雾散去后,扮猴子之人和秋长风,都已不知下落。只余一帮看客目瞪口呆地坐在看台上,甚至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秋长风知道。

    他知道刺客要杀宁王,他知道刺客最少有五人渗了进来,他知道武功最好的刺客,就是那扮猴子之人。那人居然在他出刀之际,用东瀛罕见的偷梁之忍术,逃得性命!

    刺客居然是个忍者。

    方才被秋长风砍下的猴头,并非那人真正的脑袋,不过是忍者常用的障眼法。这种戏法本是西域那面传过来,传到东瀛,又变成忍术之一,但在假的头颅中加了极为猛烈的火药,可说是极具威力的杀招。

    如瑶秀天地,藏地撼山川,甲贺流风水,伊贺火里英!

    藏地部擅长土遁之法,伊贺家族却擅长火药制作,炸药如此强烈,难道说刺客是伊贺部的高手。

    这些忍者阴魂不散,从普陀到青田、南京,从普陀命案到抢《日月歌》,直到如今刺杀宁王,处处都有他们的踪影,他们所为何来?他们来杀宁王,又是为了哪般?

    秋长风思索的时候,早出了王府,窜到巷口,要追寻刺客的下落。但举目望去,哪里还有那刺客的踪影。

    陡然有道青影从秋长风身边一闪而过。

    秋长风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袖,喝道:“你……”话音未起,半空一道电光划过,秋长风立即松手倒退,感觉青峰入骨般的寒冷。

    一剑划落,几乎擦着他的手腕而过。

    要不是秋长风缩手够快,几乎被那一剑把手砍下来。

    那青影一剑划落,才要继续前行,秋长风突然道:“刺客是忍者伊贺部的高手。”他已经认出,青影就是叶雨荷。

    叶雨荷终于止步,冷漠道:“那又怎样?”方才刺客袭击宁王时,她第一个念头是要救宁王,可见到谷雨出手,见公主也被卫铁衣守候,立即转念要擒刺客。

    事发突然,看台众人各有目的职责,只有叶雨荷目标摇摆。幸亏她犹豫片刻,不然冲到戏台上,只怕要被炸药波及。她慢了一步,见炸药如此犀利,忍不住惊心。

    叶雨荷毕竟是捕头,立即判断这是刺客的障眼法,目的是逃出府中,当下跃出高墙。闪目间,见到远远处有人影闪动,才待追去,就被秋长风制止,等再扭头看去时,刺客早就踪影不见。

    秋长风望着叶雨荷,眼中有分隐藏的关切,还能平淡道:“你就算追,也要小心些。”

    叶雨荷望着远方,冷漠道:“不用你假扮好人。你拦住我追刺客,莫非是自己想追,讨个功劳?”她终于还剑入鞘,可眼眸中寒光似乎比剑锋还要冷漠。

    她快步前行,显然还没有放弃追踪刺客的念头。

    秋长风紧跟在她的身后,说道:“叶……捕头,我还没谢谢你前晚救了我。”

    叶雨荷目光流转,冷笑道:“你不是对公主说,什么都忘了吗?”

    秋长风双眸中带分怅然,若有所指道:“有些事情,我永远忘不了的。”

    叶雨荷霍然止步,冷淡道:“秋长风,我救你,只因为觉得你还不该死。但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根本没有任何瓜葛,我根本不想再见你,也不要你记得。你这些风言风语,最好留到秦淮河上去说。”

    她转身又走,听秋长风在身后道:“叶捕头,其实秦淮河上,并非你想的那样。”

    叶雨荷冷冷道:“我想的是什么样?”

    秋长风噎住,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他不是不知道,这种事情本来越描越黑,他也一向淡定自若,智珠在握,但在叶雨荷面前,他总好像少了冷静,多了惆怅和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