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离啜了口茶水,这二老爷院里的茶很是不错,乃是上好的碧螺春,只是冲泡手法太差,使上好的茶叶失了口感。
一头乌亮的黑发挽了个团花髻,称得黎离的脸尖尖的,一双眸子乌黑透彻,似是能够洞察一切,唇瓣轻抿,似笑非笑。
细风透过窗梢吹进来,扬起了黎离额前散落的发丝。
“怎么样,可有什么消息了?”对于面前两个虚伪至极之人,黎离连客套都懒得了,直接切入主题,说的再多也只是白费口舌。
今日二夫人未在场,大概是二老爷实在是怕了自己这位夫人,怕她再捅出篓子,便借口身子不适,未让她来。
今日精神气还很是饱满的二老爷扬了语调,开口道:“是是是,我应了官老爷的要求,只是把日子往后推了许久,不过我打听到再过半月便是官老爷的生辰宴,听说会大办一场。”
语气甚是谄媚,睁大着眼,身子前倾,一张老脸上写着“讨好”二字。
说完,见黎离没出声,只是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杯,神情超乎寻常的冷淡,空气中满是静谧,遂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五姑娘,不知这消息可有用?”
若是平常时候,遇到这种情况,他自然是要拼了命地套近乎,怎么亲近怎么称呼,但他实在是摸不清黎离,只感觉到明显的距离感,这言辞上便只能是毕恭毕敬。
再者,那日两人一前一后回了院子,二人皆是衣衫、发髻尽乱,二夫人还捂着张脸,满目狰狞,一进院子就将仆人全部哄走了
一向傲慢的二夫人何时受过这种气,当场就撂了挑子,厉声道:“我话放在这,你自己捅的篓子自己去填,若是要搭上我们若烟,别怪我跟你拼命!”
然后就捂着脸,一脸愤懑,转身进了屋子,把屋门摔得老响,闭门不出。
幸好柳若烟尚不知此事,否则二老爷还真没地方打听这位突然冒出来,阴冷冷的五姑娘。
被突然叫到大厅的柳若烟还不明所以,自己这不太着调的爹已经在外待了许久了,今日怎么会特地叫来自己问话呢?
着一身淡粉色百褶襦裙的柳若烟一进门,便见到自己一向笑嘻嘻的爹正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一脸愁容。
遂快步走去,行了一礼,见二老爷心不在焉,特地拔高了声音,说:“爹找女儿来有何要事?”
二老爷这才回过神来,望着立在身前的女儿。
也难怪官老爷一眼便相中了若烟,她今日着一身淡粉长裙,与二夫人肖像,瓜子脸,五官偏明丽,虽是稚嫩,却已亭亭玉立,是美人坯子了。
叹了口气,道:“为父想问问你关于五姑娘的事。”
柳若烟自己寻了坐,咧嘴冷笑一声,道:“什么五姑娘?不就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
这话可勾起了二老爷的兴趣,刚刚还倚靠着的二老爷直起腰板来,驼了许多年的背今日却出奇的直,忙不迭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五姑娘,那五姑娘去哪了?”
柳若烟一脸不虞,说道:“她是大概不到一月前来柳家的,喊老太太外祖母,不过我们都不知道她的底细,不过娘猜测她就是宫里那个早逝的公主!”
虽是不喜黎离,一个刚来的黄毛丫头凭什么能得老太太青睐,比对自己这个亲孙女还好!
不过女人生来就有的八卦之火正在熊熊燃烧,柳若烟倒是越说越起劲,又接着说:“不过我倒是不这么认为,堂堂王室公主怎么会看得上咋们柳家?至于真正的五妹妹,说不定早百年就死了呢。”
握着椅子把手,指节发白的二老爷表情有些怪异,陷入了沉思,怪不得气势这般凛冽,难道真是王室公主?
回过神来,便看到黎离略理了理袖口,说:“我知晓了,二伯父什么都不用做就好。”
二老爷忙点着头应“是”,他还巴不得什么都不做呢!
又听见上首的黎离冷声说道:“不过,若是二伯父做了什么别的事,可别怪我不顾念亲情了。”
说完,慢悠悠地起身,离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