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是个正常之人么?任瑶华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疯子。这一刻她万般感谢任瑶期,若她真的嫁给了这么一个人,她怀疑以自己的性子总有一日会要与之同归于尽。
见任瑶华不说话,曾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样?赌不赌?”
任瑶华冷笑一声,咬牙道:“赌!希望你说话算话!”
曾奎笑眯眯地道:“这是自然。”
他还好心地将任瑶华手上的绳子用匕首给隔断了,“你这张脸我还是很喜欢的,所以等会儿可要好好护着点啊。”
任瑶华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她的手腕被绑了一路,因为血液不流通,这会儿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不过好在手臂和手肘还能使力。
看了一眼大概三四十步距离远的那一片斜坡,任瑶华要啦咬牙艰难地往那边爬了过去。
任瑶华咬着牙忍着痛爬了十几步已经有些脱力了,而且腿上的伤处一直在流血,加上这一路与地面的的摩擦让她的左腿伤势加重疼得几乎失去了直觉,一条长长的血痕在地上蜿蜒。
曾奎兴致勃勃地靠在马车车壁上看热闹,还时而给任瑶华拍手鼓励。曾家的那几个被曾潽从军中挑选出来保护曾奎的随从见了,都有些目不忍视。正常人都不会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被如此折磨而产生什么兴趣,只有曾奎看得目不转睛。
任瑶华趴在地上歇了一会儿,吐掉了口中的沙土,正想要继续往前爬过去,变故却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从斜坡下突然冒出来了五个蒙着脸的人头,这五人以一种令人感觉匪夷所思的速度从斜坡下跳了上来,也不知道他们是之前就藏身在斜坡上的还是从下面爬上来的。
任瑶华被惊了一跳,不过她今日遇到的变故已经够多了,这群突然冒出来的人也不知道是敌是友,所以她很警惕地滚到了一边去,并死死地盯着曾奎和突然冒出来的这两拨人。
曾奎看到突然冒出来的人之后皱了皱眉:“你们是什么人?难道是吴依玉派来的?”
曾奎的随从反应也很快,立即将曾奎围在了中间。
那五个人当中最后上来的那人看了看任瑶华,又看了看曾奎他们以及他们的马背上那两个硕大的麻袋一眼,不搭理曾奎的话,只用沙哑的声音迅速道:“我带着这丫头先走去交差,你们去把大哥和二哥救出来。”
听到这一句,任瑶华原本还有些希冀的心瞬间一沉,这几人与那两人是一伙的,都是吴依玉的人?
曾奎也听到了这句话,眼睛微眯着,笑道:“吴大小姐到还有些本事,居然能请到这么多人。”
那个蒙面人当中有人怪笑道:“曾少爷你还是顾及着你自己吧,雇主发话了,她要的可不止是这丫头,还有你……”那人的话音一顿,恶劣地看了一眼曾奎的裤裆处,“还有曾少爷您身上的某一处。”
蒙面的几人皆是一阵哄笑。
吴依玉还真说过这类话,她之前放话说曾家若是敢娶她,她就让曾家断子绝孙。
曾奎闻言脸色一沉,之前脸上的笑意都不见了,阴沉的表情配上他那一张厉鬼般的面孔让人不由得心中发寒。若是那些嫌曾大少爷笑得难看的人现在瞧见了他这副模样,定是巴不得他以后能多笑笑了。
见主子受辱,曾奎的随从们不干了,有人拔刀道:“不过是些连面都不敢露的宵小,看见你们的雇主是看走了眼。”
蒙面人道:“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们只是些混饭吃的江湖人,拿钱办事,家里都是有老有小的,实在是怕得罪了神仙最后遭致报复啊!”
蒙面人中最先说话的那人不理他们你来我往的吵骂,径直走到了任瑶华身边蹲下,他的视线在她右腿上一扫眉头皱了皱,然后弯腰要将任瑶华抱起来。
任瑶华甩手就给了蒙面人一巴掌,虽然隔着蒙脸的布,那一掌却依旧是有些力道。蒙面人什么话也没说,依旧是将任瑶华拦腰抱了起来。
任瑶华又急又气,对着那人又踢又打,蒙面人被踢中了腹部不由得闷哼了一声,手却没有松开分毫。
曾奎吩咐自己的人过来将要带走任瑶华的人拦住,其余的蒙面人却是同时攻了上去,蒙面人一边对敌一边要抢那两只装了人的麻袋。蒙面人还剩四人,曾奎那边却是有六人,不过一交上手曾奎的人就发现了这四人的武功着实不弱,他们都被拖住了,不能拦着另一个蒙面人带走任瑶华。
曾奎看着眼睁睁地看着任瑶华被人带走,冷笑一声,躲在自己随从们的保护圈后,从马鞍上取下来了一副弓箭,取箭拉弦瞄准,他虽然没有什么武功,不过毕竟是武将家出身,射箭还是射得有模有样的,接连三支箭朝着那抱着任瑶华离开的蒙面人背后射去。
那名蒙面人武功也不弱,前两支箭看也没往后看一眼就轻松地躲开了,到了第三只箭的时候,任瑶华恰好朝着蒙面人的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蒙面人似乎没有料到任瑶华会动口不由得呆了呆,就这么一闪神的功夫,曾奎的箭射了过来。蒙面人反应过来,抱着任瑶华往旁边闪了闪,却依旧还是让那一支箭射到了右手的后臂上。
任瑶华只是想着不能被这人带走送到吴依玉那里,因此她这时候已经有些歇斯底里无所不用其极了,所以连抓带咬的毫不留情,见蒙面人受伤任瑶华心里一喜,正要再给他一脚挣脱他,却听到蒙面人低声道:“莫非你是属狗的?”
这句话让任瑶华让原本已经有些陷入疯狂的任瑶华突然间呆若木鸡,因为她听出来这个声音与她之前听到的那个沙哑的声音完全不同,这个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一听就知道说话的是一位年轻男人。
最重要的是,这个声音任瑶华觉得十分耳熟。
蒙面男子见任瑶华不再挣扎了松了一口气,他将任瑶华抱上了曾奎的马,矮身躲过了曾奎从后面射来的又一只箭,然后动作敏捷地翻身上了马,一只手扶住任瑶华将她摆了一个不会压到伤口的姿势,一只手握住缰绳。
“再忍一忍,马车就停在前面不远的的农庄里,车上有伤药。”等马跑出离曾奎等人远一些了,他才低头道。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虽然这附近一时找不到大夫,不过包扎伤口我还是很拿手的,我保证你的腿也不会瘸,你别害怕。”
任瑶华听着这几句并不高明的安慰之言,却是忍不住落下了泪了。在知道自己被人绑架了的时候,在与死人同乘一辆马车的时候,在被逼着要从斜坡上滚下去生死不知的时候,任瑶华都没有哭过,这会儿却是忍不住趴在蒙面人怀里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