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许多的有名的女子,她们或因美貌或或因才或因许多偶然的原因而名声在外。任瑶期所说的“簪花夫人”刘素一就是其中一个。
刘素一原本只是一位普通的闺阁妇人,职能就是相夫教子,管理内院。她的父亲是户部主事刘显,嫁的是一位老御史的孙子。
有一日老御史因为牵连进一桩考场舞弊案而被罢官抄家,刘素一跟着夫家一起糟了罪。原本刘素一是可以带着丈夫去寻求娘家接济的,无奈她亲生母亲已经去世,父亲再娶,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老子。这句话在很多时候都是正确的,刘素一就有深刻的体会。
最后刘素一只能跟着傲气的御史公子在京都旧巷里租了个破旧院子,拮据度日。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御史公子遭受一连串的打击之后病倒了,夫妻两人身无余钱,连看病的银子也没有。
眼瞧着自己的相公就要一病不起,自己也想死了算了。不想却是出现了转机。
原来刘素一三岁开始练字,别的才能没有,唯独临摹前朝李夫人的簪花小楷临摹得可以以假乱真。原本这只是打发时间的爱好,不想有一日她临摹的字被隔壁一个书画铺子的掌柜媳妇看到了,以为那副字是李夫人真迹,得知是赝品之后便提议让刘素一将字画放到自家铺子里寄卖赚些银子补贴家用。
原本刘素一是万万不会肯的,毕竟她一个女子将手书流露在外玩意被有心人知道难免污了名声,不过眼见着自己的丈夫连病都瞧不起,自己也不得不为了五斗米而折腰,将自己的字放到书画铺子里寄卖。
不想没过几日,还真有人来买,且出价一百两金子。
字买了高价,家中生活得到改善,刘素一的丈夫病也治好了。恰好不久之后老御史的案子得到了平反,被抄没的家财也被发还。御史公子想起来自己妻子还有一副字流落在外便想法子要将字给买回来。
最然最后那幅字有没有回来不知道,不过刘素一才女的名声却是传扬了出去。恰好当时刚刚才入主后宫不久的颜太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愿意捧刘素一,还给她赐了个“簪花夫人”的号,所以刘素一的名声便因此传开了。
说起来刘素一的娘家虽然算不上的太显赫的家族,不过因为出了一个被太后赞誉的才女而备受世人注目。至于方雅存的妻子刘氏,认真算起来的话与刘氏还真有些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只是血缘已经离得太远了,勉强只能说一两百多年前算是一家。
但是任瑶期这时候偏偏点出了这位“簪花夫人”,自然是有她的用意的。
太后当年愿意捧刘家的这位才女,那是因为刘家嫡系是太后一系,就连那位老御史也是当年宛贵妃和颜太后斗法的牺牲品。
现在京城与燕北的关系看上去很平稳,其实正好是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燕北王府不会喜欢皇帝或者太后的人插手进来。所以任瑶期是故意让刘氏与京城的刘家扯上关系的。
任瑶期也不怕燕北王妃查出什么拆穿她,原本刘氏与京城刘家的也不过是个同姓。但是这年头,攀亲攀亲,亲戚都是攀上来的,刘氏和刘家的关系太明显她也不敢来燕北,但是人家想攀也能攀得上。
这个手段并不高明,但是简单的手段也不一定就没有用处。
任瑶期笑道:“原来王妃也听说过这位夫人啊?我是上次听方夫人在我祖母面前提了几句才知晓。”
燕北王妃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低头喝茶。
任瑶期见好就收,也不再提方夫人的事情,转而继续与萧靖琳说起了弹琴的事情。
再略坐了会儿,任瑶期便起身告辞。
萧靖琳与任瑶期商量好了明日去接她的时辰,然后与王妃交代了一声亲自送她出门。
因来的时候是燕北王府的马车去接的人,不过任时佳心细,怕任瑶期回去不方便,等任瑶期走了之后又派了府里的马车跟着过来等人,任瑶期便上了自家的马车。
当马车在半路上停下来的时候,任瑶期还觉得有些奇怪。
她看了苹果一眼,苹果正要掀开车帘子看个究竟,却是听到外面一个沉静温润的声音道:“车里坐着的可是任五小姐?”
任瑶期闻言眉头一皱,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的苹果已经快速禀报道:“小姐,是韩公子。”
不用苹果提醒,任瑶期已经认出来韩云谦的声音了。
韩云谦一人一马立在了路中间,堪堪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任瑶期没有说话,一旁的香芹很机灵地回道:“正是我家小姐的车架。对不住了韩公子,挡了您的路。”
作为任瑶华身边的首席丫鬟,香芹这丫头从来就不是好欺负的。说完这句,香芹还看了任瑶期一眼,见任瑶期神色冷淡地坐在那里没有搭话的意思,心里有了些底,直接吩咐外头赶车的婆子道:“还不把车让一让让人先行,可别挡了韩公子的路。”
赶车的婆子很无辜,即便她本事再好,这路只有这么宽。而且就算她让开了,人家的马不动弹,她也没法子啊!所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突然冒出来挡路的公子。
韩云谦看着眼前的马车,目光暗沉无波,温润的脸上也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不过双方并没有僵持太久,韩云谦收紧了手中的缰绳,控制着坐下的马让了半边道路出来。
马车又缓缓行进了起来,韩云谦却是没有走,而是调转马头跟在了马车旁边。这到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很多马车出行的时候,旁边都会跟着骑马的男性亲属或者护卫。
“我有几句话想与五小姐说。”韩云谦的声音在车帘子旁响起,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任瑶期听清楚。
任瑶期依旧没有答话。
韩云谦等了片刻,见没有声音然后才道:“不知道五小姐身边走失的那个婆子找到了没有?”
对于韩云谦的出现,任瑶期其实是有准备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有些疲惫,所以她不答话并不是因为对韩云谦的偏见故意漠视他让他难堪,而是她不知道她与韩云谦有什么好说的。
一方是回来报仇的,一方是被莫名其妙牵连的。谁都不可能看谁顺眼,为何不见到就绕路走,来个眼不见为净?
“韩公子消息倒是灵通,多谢您操心了。我一直在云阳城姑母家,家里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任瑶期淡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