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文放在任家住下了。
丘韫作为任老太太的侄孙,又经常来任家小住,因此他在任家有一座独立的院落。而云文放这个初来任家的少年并没有住外院的客房,而是与丘韫一起住在内院他的院子里。任老太太对外宣称这位“文公子”是她娘家至亲的孩子。
因任老太太的态度,除了少数几个知"qing ren",任家众人对云文放的身份都好奇起来了。
作为知"qing ren"之一的五太太林氏对云文放十分热情,除了交待自己的儿子任益健多与丘韫和云文放亲近之外,对自己的女儿任瑶玉也交代了一番。
大太太倒是淡定的多,除了对丘韫和云文放住的锦绣院诸多照顾外,并没有特别的举动。
不过不知情的人也都猜到了这位“文公子”的身份定然不低。
任瑶英就将事情告诉了方姨娘。
方姨娘想了想后将儿子任益鸿叫了去,细细问了一番。只是任益鸿与云文放接触的不多,又不是那喜欢嚼舌之人,只知道那位文公子除了丘韫之外,只与五少爷任益健走的稍近一些,几人在一起谈的都是些云阳城里的事情还有冬天的白鹤镇哪里可以游玩等等。
方姨娘倒是没有对儿子的不知情有什么不满,反而好好夸赞了他一番,又交代了他好好用功读书便让他回去了。转头便又吩咐自己的心腹去五太太从云阳城陪嫁过来的陪房那里打听“文公子”的身份。
最后又叮嘱女儿道:“按照之前我交代你的去做,不要受她们影响。林氏向来喜欢上跳下窜,那是因为她命好。即便犯了错,也总有人给她收拾烂摊子。”方姨娘温和的语气中含着一丝不屑和嘲弄。
“娘说了会为你谋一个好前程,就一定会做到。”
在外人面前性子冲动易怒的任瑶英低头轻缓地应了一声“是,女儿知道了。”
荣华院里,五太太林氏对任老太太又格外殷勤起来。
云文放来任家的第一个晚上,林氏一边给任老太太捏肩捶腿,一边含蓄的打听了一番云家老太太对云文放婚事的态度。
任老太太眯着眼睛淡声道:“这事以后再说。”
五太太赔笑道:“娘,云家大少爷今年十五了,虽然也是一表人才可是与玉儿隔的年岁大,媳妇也觉得不太妥当。不过这位二少爷……媳妇今日瞧着与我家玉儿那就是一对金童玉女。”
任老太太一把拍开林氏的手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混账话!传出去以后玉儿的名声就毁了!”
林氏撇了撇嘴:“娘,云老太太这个时候将孙儿托付给我们任家难道就没有那个意思?现在的燕北王可是云老当家的亲外甥,那位云太夫人虽然不是老燕北王正妃,却是有正式诰封的,加上有燕北王在,燕北王府还有谁比她尊贵?云家也因此成为我们燕北的第一世家。我们任家若是能与云家结亲,好处多了去了。您与云老太太是堂姐妹,是她的娘家人。若是您向她老人家开这个口,她定是不好回绝的。”
任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摆手道:“我说了这事儿以后再说。”
林氏还想再劝,对上任老太太瞪来的目光,还是摸了摸鼻子住了口。
心里却是想着一定要让自己的女儿与云家二少爷多亲近亲近。
也不能怪林氏“开放”。她与任五老爷就是因为自幼感情就好,两人青梅竹马,所以最后才嫁到任家来的。
因此林氏也想为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好姻缘。
任瑶期对家里的这些暗涌毫不在意,一如既往的每日早晚两次去荣华院报到,然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不是待在李氏房里陪她说话做女红,就是去西跨院的书房陪着任时敏写对联制桃符。她很荣幸的得到了任时敏施舍给她的磨墨递茶和用砂纸打磨桃符的资格。
这日晚上,任瑶期去给李氏请安的时候,正好听见周嬷嬷在向李氏禀报家务事。
“……两只火腿,四坛金华酒,一对活羊,六只风鸡,两张狐皮,一张猞猁皮,还有六匹锦缎……”
李氏在一旁听着点头:“家中人少,这些也足够过年了。另外再给两百两银子,全都换成十两和五两重的小锭子。”
顿了顿,她有些无奈地强调道,“记得把银子交到母亲手上。”
周嬷嬷叹气:“奴婢省得的。”
听见身后帘子有响动,两人立即回头。
看见是任瑶期李氏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有些窘迫地笑了笑:“期儿你来了?”
任瑶期一无所察的回了李氏一个笑脸:“母亲在与周嬷嬷商量事情么?我先去西次间等着吧。”
李氏忙道:“那你先去坐坐,我与周嬷嬷处理完了事情就过去。”
任瑶期从东次间退了出来,去了西次间。
不多会儿周嬷嬷便出来了,对任瑶期笑道:“太太还在更衣,五小姐今日来的倒是早些,三小姐还在老太太院子里没有回来吗?”
任瑶期点了点头:“三姐姐过会儿就来了。”想了想,她突然问道,“外祖和舅舅那里……还好吗?”
周嬷嬷一愣,想起来之前任瑶期可能是听到她与李氏的对话了,忙道:“好着呢,好着呢。”
看了任瑶期一眼,周嬷嬷赔笑道,“爷他捎了年节礼来,太太便让奴婢明日送些回礼回去。”
任瑶期笑着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并没有过问她舅舅让人捎了什么年节礼来。
周嬷嬷松了一口气,正要说话,任瑶华掀了帘子进来了,随口问道:“什么年节礼?”
看了一眼面色紧张的周嬷嬷,任瑶期笑着接话:“我在问嬷嬷一些亲戚间的人情往来。三姐之前不是在与表哥他们陪祖母打叶子牌么?谁赢了?”
“你不是不喜欢玩么?谁赢了与你又有什么相干?”任瑶华走到炕上坐下,周嬷嬷借口要去请李氏退了出去。
任瑶期也不与她争辩,笑了笑,提起手边的小茶壶给她斟了一杯茶水。
面对任瑶期友好的态度,任瑶华也不好再伸手打笑面人。自从她这次回来之后,就感觉到任瑶期与之前判若两人。以前任瑶期与她动不动就争锋相对,现在却总是避免与她争执。吵架这种事情果然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所以两人也一直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