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秦长歌自嘲的笑了下,"当时,我不愿相信,玉自熙在战场上,救过我和萧玦的命,我和他虽然看起来不合,其实颇为惺惺相惜,自认为就算他不当我朋友,也不至于相害,不过,世事难料,谁知道呢......"
"是啊,"白渊接口,居然神情颇为扼腕,"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杀人杀得太急也会错过机会的。"秦长歌也扼腕,"不知道是你还是玉自熙,对安家灭口灭得太急了,你知道不?其实安飞青应该是个很警觉的人,是个优秀的暗探,他居然能发现我们在查他,居然能顺着源头摸到我头上,在炽焰帮,他布置了杀手想杀我,没有成功,随即,他便被灭口了,没有来得及将怀疑回报给你,所以我才能多混了这许久,说实在的,那个杀手之后我等了很长时间,等待进一步的杀着,却没想到,你们自己把找到我的线索,给掐断了。"
她斜眼看着白渊,"这叫不叫老天有眼,或者自作孽不可活?"
白渊笑看她,"秦长歌,我怎么觉得你在绕弯子不入正题?你怎么不问我,谁定的计策?谁做的机关?谁挖的眼睛?谁令你死后尚负污名,使萧玦误认为你和人私奔,而不去给你报仇?"
"谁?你呗。"秦长歌冷笑,"这帐,我只算到你和水镜尘身上,甚至玉自熙,虽然他在这其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但我也依旧认为杀我不是他的本意,他一定有软肋掌握在你手上,白渊,你到底做了什么,令这么一个桀骜不羁的人,能被你掌控如此?"
"我什么都没做,"白渊神容闲散的把玩掌中玉箫,"从头到尾,这件事,我只动了动脑子和嘴,你的鲜血,我可一丁点也没沾着。"
"你都让别人沾了而已,你把事情都交给别人去做了而已,就像当初我叩阍之时,水镜尘放出蕴华,使我和萧玦将注意力都转移到萧琛身上,也是你的指使吧?"
"秦长歌,你心如明镜,你既已什么都明白,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你为什么还要来问我?"白渊大笑,手中紫竹箫一点崖下,"说了这半天废话,仗也该打完了吧?"
他姿态优雅的站起身来,做出打算离开的模样。
秦长歌看看崖下,东燕军队不敌西梁悍勇,何况还有秦长歌的凰盟属下助阵,已经损耗得七七八八,伤损如此,白渊居然毫无焦灼可惜之色,就这么拍拍屁股打算走了。
想了想,秦长歌不由冷笑,"这又是哪个倒霉蛋的军队,给你拿来消耗的?"
白渊极其雍容的微笑:"今日留下拦截的这一路三万五千重弓步兵,是王夫家族的私军,女王爱重王夫,特赐王夫家族统兵之权,不过如今强敌当面,事关家国,一点个人私欲,当不足挂齿耳,王夫深明大义,踊跃以献,我怎么能辜负他的好意,弃而不用呢?"
他直起身来,轻轻迈步,前方就是虚空他却如履平地,就这么一步步,迈在半山飞云之中,负手凌空蹈步,衣袂飞舞中悠悠看着天上一弯冷月,轻轻道:"秦长歌,你自己也知道,事情,还是没这么简单的......"
他微笑着,手一抬,浅金淡碧的光芒一闪,极其温柔的道:"不过你也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可以安心的再死一次了。"
秦长歌坐着不动,剔剔指甲,道:"我没兴趣,还是你死吧。"
话音未落,白光一亮。
宛如深黑崖上爆开一朵巨大的白色曼陀罗。
千丝万缕,剑气纵横,银河般倒挂而下,漫天星月之光瞬间聚集到了那华丽一剑的剑底,带被狠狠拖拽而起,呼啸着罩向白渊。
苍穹一剑,劈裂长空。
白渊却突然不见了。
他那刚才攻向秦长歌的一招竟然是虚招,那掌风半路上突然拐了一拐,击到山崖之上,轰然一声碎石大片掉落,秦长歌等人都不由一避,而白渊已经借着那反震之力,远远的荡了开去。
几乎刹那之间,他的带笑的声音已经远在数里之外,"就知道你没那么大胆子和我单独相对,果然有依仗......咱们前方见,到那时......哈哈。"
最后一笑,已经远到几乎隔了山脉。
秦长歌无奈一笑,喃喃道:"为什么最坏的大BOSS,都强悍得令人发指呢?这个规则,真令人不爽啊。"
抬头,对着前方负手看着她的白衣人一笑,那人也回她一笑,笑容里有些淡而遥远的味道,却仍旧是风神挺逸清华无限。
他轻声道:"抱歉,这家伙一旦先一步开溜,我也是追不上的。"
秦长歌摆摆手,"素玄,你来救我就很好了,没有你,我哪敢和这种人对面说话?"
"你也有不敢的事,"素玄一笑,笑容转瞬便散去,他神情间似有心事,眉宇阴霾,欲言又止。
"怎么了?"秦长歌的水晶心肝自然不是白长的,诧异的注视着他。
素玄沉吟半晌,再三斟酌的模样,他素来洒脱放纵,何曾有过这种犹豫为难的神气,秦长歌盯着他,不知怎的突然心跳如鼓头晕目眩,那感觉就似前些日子完颜纯箴施展音杀,击中自己内心深处最薄弱处,那般窒息的疼痛,那般心脏若被人捏紧,举起,挤出滴滴鲜血而无能为力。
她倾了倾身,险些从树枝栽落,赶紧一把抓住树梢,不知怎的忽然觉得有些手软。
"怎么了?"忍不住再问一次。
"长歌,"素玄看着后方,目光似乎透过黑暗中某些屏障看见某个场景,缓缓道:"我觉得,你最好,回大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