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欢转首去找刚才扔掉手套的地方,目光一轮间却发现手套不见了。
刚才明明就扔在附近,怎么会突然不见?还是被风吹走了?
楚非欢不死心,将身子再转了转,忽然看见一张旧柜子底部缝里,有白色柔软物事在微微晃动,好像正是那手套。
楚非欢心中一喜,立即伸手去拿那手套。
指尖触及柔软布料,楚非欢心中一松,将手套拿起,突觉手指一痛。
五指立缩,刹那间楚非欢反掌一抓,黑暗中一探一攫,一把拽住了一样东西往外狠狠一拉,低喝:"出来!"
砰一声有物体撞到柜子底部木板的声音,楚非欢目光厉色一闪,横臂一抡,轰然一声柜子粉碎,一个黑色形体被他从柜子底部一个洞中生生扯出。
楚非欢反手一甩,将那黑影狠狠的往地下一掼!
那影子却极柔韧,黑暗中恍如一道烟般变幻无形,身子将要接触地面时突然横弹而起,呼的一声仿佛一块布帛般从楚非欢头顶飞了过去。
楚非欢并不追,刷的拔出腰间飞鱼剑,毫不犹豫削去右手中指一块皮肉,鲜血涌出,楚非欢随手撕了一块衣襟包扎,紧紧勒住指根,又从怀里掏出一颗解毒丸吃了。
刚才那埋伏的一刺,不管有没有中毒,楚非欢都不想给别人机会放倒自己,否则萧玦一人群敌环伺,如何保护好长歌?
黑影飞出,一道轻烟般越过楚非欢,瞬间就到了萧玦头顶,萧玦冷笑一声,长剑一掣,剑光如瀑,毫不客气的一剑捅心!
对方轻笑一声,反手在腰间一按,一截秋水剑锋突然如白练般弹了出来,冷光熠熠,直袭萧玦双目。
一个凤凰点头,刷的避开软剑,萧玦双眉一扬,目中露出怒色,他已认出了那正是自己的剑,冷喝:"水镜尘!"
对方又是一笑,柔声道:"陛下的剑很好用,我很喜欢,我还很喜欢陛下的头颅,特意前来借用。"
"朕对你的头颅也很感兴趣,"萧玦对他森然一笑,"你考虑考虑,先借给我算了,然后我再借给你。"
"是我先开口的,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水镜尘轻笑不停,掌中长剑夭矫变幻,光幕如画,或如佳人轻舞拨弦,或如女子陌上摘花,每一招都极尽美妙优雅,优雅中无限杀机。
萧玦却是怒涛狂卷,大开大阖,每一招都似穷尽自己的全部真力,每一招都像是最后拼命的一招,然而拼完这一次命之后他还能拼下一次,波浪迭起狂潮汹涌,绝无止歇。
两人身周都起了蒙蒙雾气,罡气剑气激得室内物件四下纷飞,楚非欢绝不离开秦长歌身边,看见一个椅子腿飞过来,顺手捞住,反手一掷风声猎猎直击向水镜尘背心。
他真力强劲手法高妙,水镜尘也不敢托大不理,偏身一让笑道:"背后暗算小人行径。"
"这话用来说阁下更合适些。"楚非欢冷然道:"外面灯笼里的那个,你为什么还不出来?"
外间,檐下,另外一盏灯笼悠悠摇晃着。
楚非欢淡淡道:"你在掌控外间阵法,阻挡赶来的护卫是不是?你不出来,我请你出来便了!"
他手指一弹,一线灰色光芒飞射。
隐隐不知哪里传来冷哼声,灯笼里突然飞出黑色冷芒。
然而楚非欢的灰色光芒却不是打向灯笼,而是击向水镜尘。
水镜尘再次一让,让出空隙,而此时萧玦的剑势正好使到这个方向,剑光一闪,击飞灰光,啪的一声击到门上。
灰光碎开,腾起的烟尘竟然是黄色的,缓缓钻向灯笼。
那射空的黑色冷芒夺的一声钉在一方案几上,瞬间消逝。
啪的一声灯笼碎裂,一个红色人影悠然飘出,那身影骨架颇大,真的很难想象刚才是怎么塞进那个小小灯笼的。
那人身子柔软,似一匹华丽的锦缎,在门口的台阶上叠了几叠,忽然弹开,弹开的时候,天地间忽然罩下了一片彩芒。
那人桀桀一笑,立时雾气氤氲而起,七色迷离。
一直闭目调息的秦长歌突然睁开眼,道:"彩蛊!"
楚非欢大喜转头,正想问"你好了?",却见秦长歌再次飞快闭眼,急急道:"非欢,我们必须先把外面的阵破了,放凰盟属下出去,调大军包围这个镇子,否则咱们就只有困死在这里了。"
楚非欢犹豫了下,道:"你现在......"
秦长歌闭着眼听水镜尘和萧玦打斗的风声,知道这家伙虽然武功稍逊水镜尘一筹,但是悍勇之力却也是个极好的补偿,当下微微放心,传音唤他,"喂,萧玦,退一退。"
萧皇帝打架时是从来不喜欢退却的,不过秦长歌的呼唤是个唯一的例外,扬眉一笑刷刷刷连攻三招,逼得水镜尘后退一步,立时剑势一收,腾的窜到秦长歌身侧,喜滋滋道:"你没事了?"
"余毒未去,我不敢睁眼,"秦长歌低低道:"他们没那么容易控制我,不过阿玦,阴离和水镜尘今晚竟然联合在一起,那是一定想人不知鬼不觉在镇子里解决掉我们三人了,现在,我们只好先向外冲,我的凰盟护卫一定没那么容易被毒倒,只要和他们会合,解开镇子外的禁制,二十万大军一人一脚,踩也踩死他们!"
"但是你这个样子,我们不能丢下你!"
"谁让你丢下我的?谁丢下我我鄙视谁,"秦长歌一笑,"阿玦,非欢,是生是死我们一起冲,你们两个,做我的左右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