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沧海长歌)

作者:天下归元



    秦长歌向来是个懒人,什么规矩礼节都不放在心上,既然封印不需上朝,她就天天睡到太阳晒屁股,事先还吩咐了,谁打扰她的懒觉,必送打虫药。

    正月初七,好太阳,漫天漫地铺得灿亮,遮得严密的碧影纹的窗纱也不能阻挡金光万丈,满屋明光里一对母子酣然高卧,睡眠质量好得令人发指。

    包子一天睡宫内一天睡太师府,今天正好轮到太师府,阳光照上那娘俩时,包子还扒在老娘身上流口水呢。

    可惜这世上注定有一种人,最爱扰人清梦,最爱闯人府邸。

    尤其当天花灯也撤了,毒钉子也没了之后。

    一大早府门便被嗵嗵敲响,接着急速的步声便如小型旋风般一路从外院卷到内院,不过一眨眼功夫,偌大的太师府就被某人长驱直入,直接奔向那角精致小楼,梆梆梆无比热烈的敲门,"长歌,长歌。"

    秦长歌霍的一下扯过被子蒙住脑袋。

    包子根本就听不见。

    "长歌!长歌!!"

    可惜某个人的执拗和耐性,向来是你不崩溃我不罢休。

    秦长歌呻-吟一声,从暖暖的被子里挣扎着伸出手,先把犹自不肯睁眼死死赖在她身上的包子举起来,脸对着脸,懒洋洋道:"我真后悔太早原谅你爹。"

    包子的口水晶莹透亮如一道冰丝挂在自己下巴下,在半空中晃晃悠悠,以经典的美眸半睁的姿势,更懒洋洋的答:"就知道你丫心太软,活该。"

    被骂活该的秦长歌立即手一松,啪的一声包子栽到了被子里。

    包子呜呜噜噜假哭两声,挣扎着爬起来,骂道:"你自己更年期心情不爽,就来欺负我。"

    "我更年期?哦我更年期。"秦长歌拼命揉儿子刚刚睡醒因此显得更加粉嫩的脸蛋,笑嘻嘻道:"儿子,更年期的女人身体不好,脾气是很可怕的,你要照顾你更年期的娘,现在,你去开门,然后从今天开始,你负责给你提前过更年期的可怜的娘打水侍候。"

    "啊......老娘,你怎么可能更年期呢?你明明还是少女,年轻漂亮,那些男人嗡嗡嗡的围着你,你要更年期,全西梁女人都八十了。"包子谄媚的用小手摸老娘,不住啧啧赞叹,"瞧这腰,瞧这胸,瞧这身材......"

    "瞧你这混蛋。"秦长歌啪的把儿子一推,起身去开门,"我这么高尚正直,为毛你这么无耻?"

    包子撇撇嘴,咕哝,"你要高尚正直,全西梁女人都是圣女--刚才我的话全是假的,只有这句话是真的。"

    秦长歌没听见儿子的腹诽,啪的一下打开了门,门外那个等得焦急的人正要推门,不防她哗的一下突然开门,前倾的身子往前一冲,秦长歌早已避到门背后,心情很不好的不给他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机会,抬脚在某人尊贵的龙臀上一踢,将某人踢到了床上。

    包子立刻抱着被子飞过去,恶狠狠往老爹龙头上一扑,哈哈大笑,"靠,皇帝老爹,终于给我骑一回,爽!"

    萧玦伸手一掀,将儿子掀倒,佯怒,"你越来越无法无天!"

    "父皇,爹,"包子粘腻腻的缠上皇帝老爹脖子,"人家孩子都骑爹脖子,唯独我从没有,你为毛要做皇帝?很多事我想做却不可以做。"

    萧玦怔了怔,想起那日集市上那将儿子背在脖子上乐呵呵回家的男子,那孩子抱着爹的脑袋笑得开心,转而想起溶儿一岁离开父母,回归后又是皇太子,自己碍于身份不能享受红尘幸福,他不也一样?据说他四岁前最爱在大街上认娘......

    萧玦心酸了。

    一心酸就心软了。

    "来,儿子,爹今天给你骑一回,反正太师府也不怕人看见。"

    包子立即乐呵呵的爬上来,胖爪子一挥,"驾!驾!"

    秦长歌在一边微笑摇头,道:"你惯他,你惯他总有一日你有苦头吃。"

    "这还不是你害的?"萧玦含笑瞟过去,眼神居然有一丝委屈,"我这个正牌爹,最后才被他接受,在他心里的地位,不知道要排到哪里去,这小子到现在心还偏着别人,我不对他好点,保不准他哪天把你洗洗干净了给送出去。"

    "胡扯什么。"秦长歌一笑,"今天这么早来做什么?"

    "今天是人日嘛,你们女子要戴人胜的。"萧玦放下儿子,又在怀里摸。

    秦长歌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自从上次送了个集市上买的钗儿她说喜欢之后,萧玦便认为是送东西的功劳,有事没事便在集市上淘些玩意巴巴的送来,据说他越买越熟练越买越得瑟,经常挤在大妈媳妇堆里挑东西,眼光似飞梭,落手如雨点,甚至练成了还价高手,八文钱人家只能买一面镜子,他能买一面镜子还饶两盒胭脂。

    秦长歌初次听说直欲喷饭,喷完了仔细想想却又忍不住微笑,想着皇帝大人这般体验也是人生中难得之事,挑选礼物时那份愉悦心情只怕任是什么成功荣耀都不可替代,便由得他好了。

    所以最近太师大人收的礼物水准很低,待遇很高,一堆乱七八糟的胭脂水粉花绸布小镜子都用精致的沉香木盒子装着,盒子表面镶嵌的宝石每一块都比盒子里所有的东西价值加起来都高。

    今天这家伙又玩什么把戏呢?是价值一个铜板的梳子呢还是价值三个铜板的头油?

    秦长歌噙着一抹笑意,看萧玦掏出一个人胜。

    瞪大眼睛,秦长歌看着那个歪七扭八用彩纸剪出来还贴了金箔的人胜......这是虾米造型?两头猪?不对,还有个圆的,猪玩球?不过这猪也瘦了点,耳朵也小了点,那么两只兔?兔玩球?作为兔子,腿好像也太长了,两只鹿?鹿玩球?

    正在拼命猜测,听得那人喜滋滋道:"这是我和你......带着溶儿......"

    秦长歌摇摇欲坠,包子直接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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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在太师府最高的小楼"扶风楼"用膳,秦长歌是个喜欢风物阔朗的人,楼造得几乎可以评为郢都###第一高楼,只是事务忙碌,平日少上高楼,当然也有安全问题的考虑因素,因为附近就有原先的郢都###第一高楼摘星楼,若是谁站在楼顶,操强弓劲弩,凭借无双膂力来上那么一箭,很有可能会射穿敬爱的太师大人。

    而赵太师那么爱民,自然不会因为自己的安全问题而生生拆掉摘星楼的,所以平日不常去扶风楼,今日有登高的习俗,秦长歌又懒得出门,就便在扶风开了一桌,也就四个人,她,萧玦,楚非欢,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