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沧海长歌)

作者:天下归元



    回我该回的地方去。

    ......

    "吱呀"。

    长乐殿门再次开启。

    开启的门拉出日光的匹练,匹练下那长长的影子,被一线日光深黑的镀在了金砖地面,渐渐逼近。

    她踩在自己狼藉的尸首血泊中,缓缓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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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突然一黯。

    正在飞行中的萧玦愕然回首。

    砰一声,腿下一软,他突然坠落。

    坠落在锦被玉帐之中。

    眼前一切混沌不清,香气烈得令人想要永久醉倒,不知从哪里伸来粉光致致的手臂,一兜就兜住了他的脖子。

    他下意识的要挣扎,忽然发觉浑身酸软,四肢百骸的力气,都空荡荡的不知哪里去了。

    他大惊--刚才中了阴离的迷香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啊。

    这是哪里?刚才那个镜室呢?

    ......有红唇丰润,柔腻香艳的递过来,一段旖旎香一段风月,那么活色生香那么柔软流丽的卷了来。

    要把他卷入其中。

    肌肤如月,肌肤如波,肌肤如脂如玉如梦如明珠如花瓣如世间一切最美好的物事。

    他却满身冷汗的挣扎。

    忽有人轻轻扣响床前玉帐勾,浅笑吟吟。

    "陛下,此番滋味可好?"

    他撕扯着那黏黏缠缠滑滑腻腻的锦被,满面诧异的,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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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突然一黯。

    眼前蓬的一声起了勃然的烈火。

    烈火腾的一下冲过楚非欢的身体,火龙般穿过他胸膛扑向那些楹殿玉阶,朱垩丹墀,宫阙万间,宫阙万间瞬间都做了土......

    他诧然摸了摸心口--没有灼热的痛感,没有跳动的力度,什么都没有。

    一转眼,看见前方地下,那个看起来背影很眼熟的男子,跪于女尸之前,轻轻自她腰间,取下一方羊脂玉佩。

    男子的手指缓缓摩挲那方已经不再带有主人体温的玉佩,一点一点触摸过那光洁的凤雕,长乐二字浮凸于上,清晰鲜明,于这熊熊烈火中却如一个巨大的讽刺。

    长乐,长乐,从此无乐。

    男子将玉佩珍重的挂在自己腰间,随即轻轻站起,转身之间,容颜一闪。

    立于一角的他怔住......

    那不是自己么?

    哦......原来我已死去?

    他怅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穿过那些火焰,并不曾惊惶恐惧,这个时刻他已预见了很久......只是有些微痛的想起......长歌呢?我死,她会不会伤心?

    会不会流泪?

    幽州事变那一滴珠泪,滴落在他心上,却如烈火般不绝燃起,灼得他疼痛至难以呼吸,一夜夜烙下永难愈合的深痕。

    不想看见她流泪或叹息,那本不是属于永远都平静从容睥睨天下的她的神情。

    记忆里她永远翩若惊鸿,一瞥间眼波流连,白鸟般飞越芦花而来的女子,凌厉而又温存的闯入他心底的寒潭。

    长歌......但望此生里你幸运永如上天钟爱。

    哪怕那钟爱要将我一生好运拿来换取。

    如果可以,我宁愿将我此生的所有幸福祭献,叠加于你人生命盘,换得从此后一路坦途,海晏河清。

    却绝不愿成为你的负担或罪孽。

    熊熊烈火,焚此残躯,他在火中微笑。

    无论如何,今生今世,萧玦不会再负她了吧?

    这段日子冷眼旁观,内心里的不安和疑虑一点点被消磨--萧玦依旧爱她,他是那么的爱她,那眼神真挚热烈,任谁也做不得假,虽然那样的爱燃烧得绚烂而华美,越发对比出他的无力和苍白,虽然那样的爱如刀似剑的横在他眼前割至他心痛,然而心深处他是喜悦的,真好,她不寂寞,她有人那般全力爱着,那么将来即使他离开,她永不会堕入寒冷与孤独。

    长歌,我将长行,不必相送。

    长歌,若有来生,你可愿再与我重逢?

    ......

    恍惚中景物一变,一碧深水,栈渡桥下水寒如冰,鲜血温暖的融入,再瞬间消散,他意识渐渐消亡,下肢的游动变得沉重滞涩。

    隐约听得碎裂声响,有白色玉片坠落纷纷,落在桥底沙砾之上,远远看去若滴滴眼泪或闪闪星光,明灭。

    他苦笑着摸了摸腰部--刚才容啸天那一掌,正击在玉佩之上,玉佩粉碎,自己却挣得半条性命......长歌,你死去依旧能够救我,为何我却不能救你?

    水波粼粼,宛如巨大的水晶,逐渐凝固,将他包围。

    "哗!"

    水波突然如墙竖起,转眼间化为长寿宫墙,深红明黄,直直矗立在眼前。

    ......月过宫墙,花影摇曳,风里有晚香玉的清香,这人间风月,从来不看是否身处凄凉地,没有主人的长寿宫,不影响那花开得热闹,艳裙香风。

    他穿过一朵半歇的花,看见宫中那个蓝衣男子,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内殿的一面墙。

    那时候在做什么?哦......溶儿偷跑去幽州了,长歌和自己来找他,现在长歌去了龙章宫找萧玦,自己留在长寿宫密道处等候。

    ......男子驱动着轮椅,慢慢的行向那面墙。

    他扣紧了手指,掌心里满是冷汗......算了......别看,别看......

    "轰!"

    他于长寿宫妖艳繁花之间,霍然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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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

    容啸天杀气腾腾的突然一剑劈裂了地面。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他眼里,他只看见秦长歌击碎镜子后突然怔在了那里,萧玦剑至半空突然砰的掉下来在蛇群中挣扎,在祁繁背上的楚非欢突然满面冷汗的双手颤抖掐住了祁繁的咽喉,祁繁被猝不及防一勒,立时接不上气。

    容啸天也算半个千绝门人,顿时知道他们都被阵法控制了,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阵法能令几大高手不知不觉间全部陷入,但是情形危险,间不容发--阴离冷恻恻的飘向秦长歌,蛇群咝咝吐着蛇信纠缠不休,虽然萧玦是高手,下意识的挣扎保住了一时安全但绝对不能长久,至于祁繁--快被神情痛苦的楚非欢给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