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沧海长歌)

作者:天下归元



    想到这里他目中精芒一闪,衣袖一拂飞身而起,苍鹰一掠,掠上院墙。

    尚未落足便觉得眼前一花,滔天洪水冲面而来,激流汹涌冷光瘆人,令人晕眩至站立不住,他定了定神,闭上眼,就刚才那一眼看到的景象,伸指弹出一抹寒光。

    卡擦一声,院子中一棵树断裂,倒下的时候不知道压到了什么东西,洪水忽的一退,刚才进院的五个人显出身形,正在院墙下方寸之地打转,见阵法忽去,都在面面相觑。

    "蠢材!"黑衣人暗骂一句,抬步便起,眼角突然觑到不远处黑影一闪,随即一声轻响,地面突然开始抖动,随即,熊熊烈火扑面而来,妖焰狂卷,热浪灼人!

    "木生火,五行连环阵!"黑衣人心中一惊,对方好厉害的手法,竟然料敌机先,算准了他破###第一阵的最佳方法就是隔空断树,正好利用倒下的树,再加上点小挪移,以木生火,连绵不尽,而且这火因阵而生,要以为它是虚幻的毫不防备,那一定会吃大亏!

    他将目光投向黑越越的小院--此人天智神行,几乎不让公子,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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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急打疏窗,夜深雨千行。

    秦长歌负手窗前,冷冷看着树在自己意料之中缓缓倒下,看着黑衣男子傻兮兮的奔上院墙。

    一抹冷笑绽在唇边,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伸吟,秦长歌霍然回身,见萧玦正以手支额,努力爬起身来。

    秦长歌上前,试了试他温度,还是有热度,怕是有炎症了,看来那里找来敷在他伤口上的大蒜和马齿苋捣的汁,并没能起到完全杀菌的作用,不禁暗恨自己,怎么就没有带金疮药的习惯呢?

    再怒瞪他一眼,你怎么就没随身带药箱的习惯呢?

    萧玦烧得迷迷糊糊,只觉得干渴,潜意识里又挂念长歌安危,硬是逼着自己醒来,结果一醒来就遇见一对大白眼,一时倒是转不过弯来,愕然道:"你--"

    话刚出口便觉得嗓子痛得好像被砂纸在磨,每说一个字都象要冒血,声音也沙哑得无法辨别,立即住了口,却又怕秦长歌看出来,若无其事的朝她笑了笑。

    秦长歌哪里看不出他的感受,却也只平静的冲他笑了笑,端过床边的水,道:"来,喝水,一喝,什么病都没了。"

    萧玦失笑,很想说你这什么口气,把我当成溶儿了?溶儿也没这么好骗吧?然而心底却缓缓腾起暖流,那水还未进口温暖便似已传递,如覆上锦被一方,初触手是微冷的,久了,自然晤出细腻而体贴的暖意来。

    本来入口苦涩难咽的水,这一刻在他口中也清甜如蜜芬芳四散了。

    秦长歌目光微微下垂,一点感动一点疑虑一点怅惘一点深思都深深埋藏于这一刻的眼光里,她只是,沉静而有耐心的,喂他喝水。

    "嘶!"

    一点声响,温柔却尖锐,如钢线如利剑般,分开雨幕和黑暗遥遥而来,初起时很远,转瞬就到了近前。

    好快的速度!

    萧玦目光一缩,便要起身,却被秦长歌一匙水不由分说递到唇边。

    笑道:"喝水,瞧你嘴唇都烧起皮了,要想亲溶儿,他一定嫌弃你。"

    萧玦苦笑,心道我现在不想亲溶儿,我想亲--

    却哪里说得出来,只好喝水,一口水还未咽下。

    "扑!"

    仿佛一朵火苗被吹灭的声响。

    雨声隆隆巨响里,有人不疾不徐,声音明明不高却听来很清晰道:"去吧。"

    接着便是"砰"的一声,有人大力撞开门户的声音。

    目光中亦有幽火一闪,秦长歌露出一抹笑意,火阵被破--果然不出所料,果然厉害,居然选择走正门阵眼。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对方可谓深知其中诀窍之人。

    一匙水照样稳稳送过去,秦长歌笑道:"这水甜不甜,加了糖的,溶儿就爱甜的,迟早蛀牙。"

    萧玦目光一闪,却也突然笑了笑。

    一直爱她不动如山内涵博深,愈是险绝境地愈见风范,仿佛居于九万云霄之巅,俯视人间风云变幻,历风波磨折不改笑颜,回眸间万物灭而万物生。

    那种不显山露水却深入骨髓的霸气,令天地袖手四海噤言,那些渡海而来的过客啸傲烟霞的散仙,在她面前,终将沦为旁观者。

    男儿何当逊于女子乎?

    他微笑,亦十分平静的喝水。

    "戛!"

    又一声,断金烈玉,近在咫尺。

    金阵被破。

    秦长歌仿佛没听见,滴水不漏的继续递下一匙,萧玦安静的继续喝。

    这机会也不是随时能有,眼前女子在隔及双世后###第一次伸向他的手,如何能够拒绝?管他何等刀光剑影森寒相逼?天知道我等这刻已有多久?

    萧玦一声长笑无声响在胸臆间--来罢!很好!

    床前,塌下,垂睫专注的女子,苍白却英气不改的男子,不涉于私却温暖的相对,这一刻氛围安静和祥,氤氲如水流动,人生里不可多得的清宁瞬间。

    仓皇只会让自己狼狈至底,如何不能为自己保持一份永恒的雍容?

    "哗啦!"

    如大浪打下,再被飓风突然横卷了出去,撞上巨墙,瞬间粉碎成千晶万玉。

    水阵破。

    那两人眼珠转也不转,萧玦微笑着接过水碗,示意:我自己来,比较痛快。

    秦长歌一笑放手。

    "砰!"

    大地突然裂开一线,现出幽深十九地狱,无数苍白利爪从地底争相伸出,欲待择人而噬!

    却被袖风卷起的滔天雨水淹没,哀号着打往地底最深处,永远不得冒头。

    土阵破。

    萧玦面不改色继续喝水。

    "哐当!"一声。

    却是阿六撞开门冲了进来,满面仓皇,结结巴巴道:"我......我......想动那块石头......我......我来不及--"

    他的最后一句话咽在了喉咙里,因为他身后,突然有人静静道:"借过,谢谢。"

    阿六直直的僵在了门口,再直直的被对方搬开。

    中年人目光慈悯深远,静立于门口,声音里微微笑意,轻轻道:"呵,两位好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