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笺的纸软而长,全无冠华宫太子富贵风范,上面墨汁淋漓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多谢王爷,改日请你吃苦瓜全席。
那纸经仔细辨认,确认是宫中专用于大解的手纸。
礼物倒是中规中矩,一般的是中药,玉自熙却不肯相信这坏小子会乖乖的送东西,将包都拆封了一一仔细看去:
###第一包,红枣、桂圆、当归、人参、枸杞。
###第二包,旋覆花、香附、当归、川芎、丹参、甘草。
###第三包,丹皮、地骨皮、生地、柴胡、当归。
###第四包,当归、白芍、桂枝、党参、甘草。
###第五包,青木瓜,酪梨。
###第六包,花生,红枣,黄芪。
玉自熙粗通药理,看这些药都是寻常药物,功能去滞解燥温补生津行气活血等等皆有,但是青木瓜用来做什么就实在不明白了,请了府中医官来看,医官本也不解,将六个药包都看过了,思索一会,悄悄问玉自熙,"王爷,可是襄郡主有经血亏虚,滞下不调之症?"
嗄?!
玉自熙面上笑颜晏晏,点头,"是啊。这些药对症么?"
医官肃然,"襄郡主看来体质寒弱,近期可是吃了生冷食物?以前不至于如此啊,这###第一包,滋阴补血,###第二包治月事胸涨气滞,###第三包治月事血热,###第四包调理月事血瘀,###第五包和###第六包,却是......咳咳......咳咳......"
医官一副碍难出口的模样,被玉自熙盯了半晌才道:"女子丰润肌肤所用......"
然而他那目光,却极其暧昧的在玉自熙胸部扫了一下,暗示:丰润此部位也。
!!!
月事?丰胸?骂我是女人?
玉自熙笑嘻嘻的挥退医官,托腮看着那药包半晌,轻轻一吹,丰胸调理月事的药包立时化为粉末。
挫折了几次,玉自熙也不去冠华宫了,那小子明显就是在避开他,可是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总有揪住你的机会。
然后,便发生那日大街强吻事件......玉自熙将乌发缓缓绕于指上,拈着棋子不动声色的沉吟......那家伙是谁呢?明摆着阴了他一道,这行事风格,倒有几分那丫头影子呢,事情起因肇事者也是个和太子年纪相仿的小孩,虽说相貌不像,但是相貌这东西,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只是当时他紧紧压在自己身上,胸部骨头硬得咯人,气息也不是那丫头的沁凉薄荷香气,怎么看都是一个男子,有女人将男人扮这么象?
玉自熙皱眉,啪的捏碎一个棋子。
唔......今天把冠华宫里的玩具全部玩散掉了,点心都吃完了,也没能把黑心太子逼出来,倒是陛下,看出来很奇怪啊......他,萧溶,那个士子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呢?
玉自熙再皱眉,啪,又碎了一个棋子。
对面,沉浸在自我怀疑情绪中,正在严肃思考静安王容貌有没可能对自己的未来幸福造成威胁,并对长歌始终不肯告诉他自己的新身份十分郁闷的皇帝陛下,顺手也抓过一个棋子,在指尖慢慢的碾......长歌当真要去应考吗?万一落榜怎么办?她现在行事,怎么越发令人摸不着头脑?
啪!
......下棋的两个人,一个咬牙沉思要找夺吻凶手,另一个神思不属的想去泡女人,一盘棋被两个人在无意识的沉吟中,碎成了黑一摊白一摊两摊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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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六,荆闱待入,杏榜之上,将署谁名?
会试当日,遍住全城的士子举人们,提着考篮背着油布,面带兴奋之色,从四面八方往贡院汇聚而来。
秦长歌自然也在其中。
按照西梁制度,春闱会试的举人考生,可以是乡试中榜者,也可以由各地举荐秀才进京参加,秦长歌没有参加过乡试,自然选择了后一种捷径--以凰盟遍及天下的巨商势力,买一个秀才的身份,请托当地官府举荐,实在是件极其轻巧的事儿。
于是,会试当日,德州士子赵莫言,优哉游哉考试来。
贡院门口人山人海,士子们正在轮次搜身,不知道为什么,队伍前进得极慢,秦长歌还没挤进去,就一眼瞄见远远钉子般高踞马上,阴冷注视着贡院门口的十八赤甲护卫。
暗叫不妙,秦长歌踮起脚尖,想看清玉自熙这个家伙是不是真的跑来了,无奈个子太矮,她发出一个暗号,不多时,她身边暗自护卫的凰盟护卫,悄悄挤了进来,对她做了个手势。
嗯,果然是他,这人真小气,一点亏也吃不得。
秦长歌对身侧护卫悄悄嘱咐了几句,后者领命而去。
贡院大门口,主考礼部侍郎洪嘉石,副主考翰林项之痕和十八房考官,正满头大汗一脸苦色的围着那位"心血来潮"要来"帮忙"搜身的静安王,纷纷劝说。
"王爷,卑职们不敢劳动贵驾,还是请回吧。"
"王爷,搜身由礼部安排的杂役来做就好了,怎敢劳动您亲自一个个搜?再说这样搜,着实耽误时辰......"
"王爷......搜身只是查有无夹带,您叫人家脱衣服,这个这个......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玉自熙高踞在一张一看就是从自己家里搬来的酸枝宝花云钿,铺了华贵锦毯的太师椅上,太师椅大喇喇横在贡院入口,一帮静安王府黑衣侍卫直直立在两侧。
他艳丽容颜满是懒散,以肘支颊,黑发流水般披在烟霞赤红重锦长衣上,风情艳色如那枝头灼灼其华的五色花朵,轻轻一动便媚光氤氲,妖娆得令人窒息。
靠在椅子上,玉自熙对四周聒噪听而不闻,只是爱理不理的看着手下搜身,身材粗壮个子高大的,看都不看一眼,个子娇小容貌清秀的,那目光便灼灼射过来。
地上,堆了一堆顺手搜出来的书、肩负夹带重任被最终脱下来的臭鞋子烂袜子、还有些具有特别嗜好的揣怀里的小绣鞋肚兜儿,都被尽忠职守的静安王府侍卫扔了一地,散发着令人掩鼻的古怪气味,玉自熙皱眉挥手,一帮人立即拿去烧了,也不管那些光脚的士子站在二月寒风中哀号。
赶考士子大多是###第一次上京,所谓寒窗苦读近十载,隔邻母猪是天仙,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酸书生,几曾见过这般的美貌至光华璀璨的艳色来?一个个痴痴呆呆的眼珠都不会转了,叫脱上衣就脱上衣,叫脱裤子就脱裤子,走过去了还要掉转头来,咝的吸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