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恩法师福大命大,这一跤摔下来没有死却也折了几根骨头,不过他一句话都没有说,问他什么他什么都没有说。等到出院的时候,这位法师已经走了,听他家里人说大概是去外地找了一间寺庙又是去出家了。
后来包二富又陆续出去找过一些人,不过这些人大多被证明都是骗子神棍,除了要钱要红包之外就乱说一气,说他们家祖坟有问题,说他们夫妻俩相克,说孩子被鬼缠身。这些年冤枉钱倒是花了不少,可是什么问题也没查出来。
七岁,按照当地的年龄,这孩子该是要去念书了,可是这情况你怎么送他压根还是和之前一样,没办法,只能是二富的媳妇在家里看着,寸步不离,可你人总要有睡觉打盹的吧,只要不注意他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后来就连用绳子都绑不住,自己能解开。
“饭量特别大,我做的包子他一顿能吃十几个。”包大富说:“成年人吃到四五个也就饱了,那么点大一个孩子咋就不知道饱呢,后来我就在外面打听,听人说查先生您,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去找您,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那是十月份的一天,地里的稻子熟了,农民一年到头就指着这些收成。有些人说,包家这些年不太平都是这宅子惹的祸,包家兄弟是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他们还准备等着这一季过后就想办法借钱也把宅子拆了重新来过,换个大门朝向。栢镀意下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收稻子的那几天,夫妻两人都没日没夜的在田里忙着,那孩子又跟往常一样时不时的就找不到人。月中旬,家里还有一亩地的稻子没收,二富往回领了个风水先生,大富那天也特地去了,请这先生来的目的是给瞧一下宅基地,算一下日子哪天拆房比较合适。
“那天那孩子也在,我还特地带去了包子,平时他见到胖子就跟玩命似得往嘴里塞,可是那天他啥都没有吃,只一个人躲在柱子后面的地上默默的哭。早知道那天要出事,我就把那孩子给接走了”说道这儿,包大富又开始哭了起来,因为接下来的场景他实在是不愿意去回忆。
那天在铺子里,包大富的眼皮子就一直跳个不停,心神不宁的他在剁肉馅的时候还把手指头给切了,五点多的光景,铺子里还很热闹,包大富对媳妇说他要去弟弟家看一下,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越是想着不好的事情会发生,那么结果就会如同你所想的朝着那个方向走,在心理学上这叫作墨菲定律。心灵感应这东西就是这么奇怪,觉得弟弟家会出事的包大富连围裙都没脱,魂不守舍朝着山腰上那间二层宅子走了过去,还没走进屋子他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心里狂跳不止的包大富进屋就看见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出门槛的弟媳妇儿身边留着一大滩的血,而那血迹的源头是在厨房,地上长长的拖痕说明她是爬过来的。
用手一探鼻子,呼吸已经没了,翻过身子一看,胸口的位置有一个血窟窿,整个衣服全部都被浸染成了红色。大惊失色的包大富赶忙叫喊着弟弟的名字,可是却在二老的房间里发现两个老人的床单也成了一片红。
“都是一刀毙命,你说他才那么点大的一个孩子,咋就知道下手那么狠呢”包大富一边哭一边道:“两个老的虽说躺在床上不能动,可唯独就是心疼这孙子啊,平时别人来看他们有一口好吃的都舍不得自己吃,全都留给那孩子了。死的时候脸上都挂着泪,那眼珠子到下葬我都没办法给合上,死不瞑目啊,查先生”
想着那场景,胖子和查文斌都是一阵的沉默,谁会料到自己的亲孙子,一个才年仅七岁的孩子,手里拿着一把尖刀爬上了爷爷奶奶的病床,他并不是来撒娇的,而是来索命的
包大富四处找着弟弟的下落,终于是在那间浴室里找到了还泡在热水里的弟弟。浙西北的农村洗澡用的是一口大铁锅,我们叫作“澡锅子”。铁锅大到可以让一个人蜷缩着躺在里面,这是一种特大号的土灶,下面烧着火,锅里冒着热气,人就泡在锅里,屁股上垫着一块木板。一边洗澡一边烧水,水温不会下降,冬天的时候人干农活累了去泡一个非常的舒坦。
澡锅子里面的水是一片通红,二富是背对着大富的,他已经闻到了血腥味,他不敢去看,等到他终于硬着头皮把弟弟的身体转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脖子已经断开了一半,白色的喉管被整个切断,破裂的大动脉让血注飙起来连房顶都喷成了斑斑点点
起初的时候,他还没想到这是那孩子干的,找了一圈儿都没有见到自己那侄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包大富连忙跑了村里去喊人。一家四口被灭,1984年正是严打的尾声,这件案子瞬间引起了轰动,是仇杀还是入室抢劫很快的,人们就发现了真相,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一个孩子面无表情的手拿着一把剔骨尖刀,瞬身上下全部都是血,他的眼睛冰冷,冷的让人害怕。
当联防队的队员夺下那把刀子的时候,那孩子居然笑了。
“笑得很邪门,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所能发出的笑,让我至今都有些毛骨悚然”包大富说道:“那是一种解脱的笑,都说孩子的笑是最天真的,可那是我听过最邪恶的笑,我跟我媳妇两人现在晚上根本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我弟弟一家浑身是血站在我跟头。查先生,我不是怕啊,他们都是我亲人,我有啥子好怕的,我是难受啊”
后来,经过鉴定,就是那把刀杀光了那一家人,对于这个结果,没有人能接受,包括处理这件案子的办案民警。一个七岁的孩子,根本不具备多少行为能力,可他确实个杀人不眨眼,手刃亲人的恶魔
包大富的眼睛通红,他一边哭一边说道:“他交代了,只说人是他杀的,别的就再也不肯说,这么点大的孩子能怎么办现在还给关在那里面,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都说您是有本事的,我左思右想,我那侄子肯定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这是要借刀杀人啊,让我们包家一家子全部都死绝了才满意啊”
听完了整个经过,查文斌的内心是震惊和不敢相信的,一个七岁的幼童多数还在父母的怀里撒娇,怎么可能会拿起血淋淋的屠刀。他的亲人们在倒下的那一刻,又是怎样的心情,又怎么肯瞑目呢
出了包大富的家,隔着一条小路不远处就是那座原本由教堂改建的宅子。现在这座宅子的外面已经贴上了封条,他们也进不去,不过即使在屋外依旧是能够闻到那股血腥味,只在门口站了一圈,给人的第一个感觉,这座宅子便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即使是在这白天,查文斌依旧觉得浑身不舒服。
“我想去见见那个孩子,他现在在哪里”
“我哪里知道啊,给带走了,”包大富道:“我们这些小农民也不认识什么当官的,没有路子,那孩子现在是死是活都没有消息,问了几次就说在家里等着,这都半个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