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彬应当是分析出凶手是个伪装成右撇子的左撇子,同时从行为模式上看一定是长期与姜警官有某种联系的人,再凑巧看到你的那场擂台赛,于是就潜入凶手家里搜寻支持自己推论的依据。”
可惜,和在海淀医院一样不幸的是:他暴露了。
“这个‘王睿’中途折返回家,目前只能推测为凑巧或直觉。韩彬也许在他进门前就找到了凶器,也许没有,这倒不重要……”
两名谋杀者碰面的时候,已是心照不宣。
“韩彬可能想找到切实的依据后再协助你,或者干脆自己动手解决他。但事实上,‘王睿’推门一见到他,就不可能放他离开。”
彬既然已经暴露,也绝不会留下活口。他能在海淀医院西墙外连杀三名目击者,还会在乎多死个冒牌的散打陪练?
“这恐怕是他唯一一次画蛇添足的失误:他在伪装现场时肯定很犹豫、很摇摆,既希望能借死去的这名罪犯替自己打打掩护,混淆一下侦查方向,又知道很难掩饰右手杀人的痕迹。”
或者,是我本不该多想。
“至于宋德传和彭康都是左撇子的问题,我只能说,实在是太凑巧了。”
所以说,可以想见当他得知袁适认定一人“同执左右”连续作案的时候,绝对是欲哭无泪啊。
“我同意你说的那部分:韩彬发觉自己被怀疑后,当机立断袭警出逃,是为了能继续作案。如果名单上的情况和我们推测的一致,他很可能已经在几年中至少杀了十个人!所以说——”
所以说,会上和私下讨论的结果都差不多:找到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幸存者,是首要目标。
袁适最后假设:“如果韩彬在我们找到顾帆之前就得手了呢?”
我笑得超级无奈:“那我们就再不可能找到他了。”
2
还没顾上看手里的材料,我急着问道:“你也不相信他杀了人?”
杨延鹏漠然地望着我:“不,我相信。”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何哥说,因为你要抓韩哥,大家都很抵触,工作室已经名存实亡了。”
“那又怎么样?难道我应该带领工作室的人一起帮他犯罪或者逃跑么?你别听老何……”
“不是,不是……”他摘下眼镜,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和你一样,我不知道韩哥为什么会去杀……做那些事,但我愿意相信,他这样做,有他的理由。”
“是的,我也相信。”我拍拍胸口,“杨子,你我都是这圈子里的人,该明白如何划分界限。”
“我能理解你,但我不可能支持你这么做。”杨延鹏又戴上眼镜,“你刚接手工作室的时候居然没把我开除,应该是韩哥拦下来的吧?”
“最终拿主意的还是我。怎么?这就值得你涌泉相报了?”
“虽说,我不认为仅凭这点儿情报就能让你们得手,但万一——我是说万一韩哥因为当初好心保护我,导致自己最后被抓……你不觉得这很讽刺么?”他拍拍我手上的文件袋,“总之,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再想找我查韩哥的事,揣上拘留证来家里铐我吧。”
看着杨延鹏转身离开,我分明感觉到,失去的,不只是彬。
众叛亲离的,居然是我。
最后一批情报的价值,超出了我的想象——它涵盖了我最渴望得到的信息:一九九四——一九九七,空白的三年。
关于“虎咬”:东亚部分国家的人民军特种部队、越南人民军陆军861特工团及水上特工团等至今仍在使用。
关于“医疗援助团”:一九九四年初入柬,并由红色高棉的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宾森负责接洽。
上述二者的交汇点为:一九九七年越南曾派遣861特工团“纳迦”小队入柬执行斩首行动,地点在北柬安隆汶 ,行动代号“弑子(Kill Son)”。依此推测,刺杀目标可能就是宾森。同年六月十一号,宾森全家于安隆汶住处被杀。对以上信息,越南官方近十年来始终拒绝表态。
另,一九九七年十一月二十二日,某“特殊行动部队”曾进入安隆汶执行营救任务,并成功解救遭囚禁的人质一名,行动部队无伤亡。据可靠消息:该人质名叫黄锋,系“纳迦”小队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