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开小差跑到支队门口,听取杨延鹏打探到的新情报。
“唯一的记录是宋德传与彭康做过旅伴。”杨子从包里抽出张名单,“九四年前后,圣雷森基金会曾经派遣过赴柬埔寨的传染病研究与医疗援助团队。人道主义万岁!”
名单上列着十个名字:孟京涛(领队)、宋德传、马席岭、华美瑶、陈娟、凯特•迪克斯、许东方、彭康、高建隆、顾帆。
“啊——这上面可以划去五个死人,除了你知道的那俩,其他都是在柬埔寨搁车的:高建隆被流弹爆头,陈娟和许东方死于传染病。”
“剩下的人呢?”
“不清楚。我可以再查。”
“都是中国人?”
“有一个是华裔美国人,基本都算是吧——你要这么说是有点儿蹊跷,美国佬派个爱心大使团去老少边穷地区搞慰问,干吗攒帮华人?没准儿有名堂。别忘了,这支队伍的直线老板可是军火贩子。”
“美国和柬埔寨关系很暧昧么?”
“美国跟谁关系不暧昧啊。再说了,这帮人去慰问的又不是柬埔寨官方……”
“啊?”
“哦,可能不重要,就是他们去接触的是红色高棉。”
“什么棉?”
“补补国际时事吧老兄,省得说什么你都不知道。红色高棉也叫‘赤柬’,是一九六○年左右兴起的极左势力,而且是武装势力,据说革命得变态,九八年正式向政府军投降的。”
“有点儿印象了,是那个搞过什么S21集中营杀了两万多人的劳什子玩意儿吧?”
“托士楞只是其中一处,两万也就是个零头不到。”
“你刚提醒我说这队人的老板是军火贩子,什么意思?”
“这还看不出来?”
我把名单叠好揣进兜里:“假借医疗援助之名进行军火走私?是不是有什么免检的绿色通道?”
“医疗团队嘛,该不该叫白色通道啊……反正我也是出于好奇查了查:九四年前后,无论是圣雷森中心还是圣雷森基金会,倒是不曾出现过大笔的资金往来记录——除非钱都打到开曼群岛某个卖麻辣烫大妈的账户上了。这队人肯定不全是白求恩,没准儿是先遣的谈判人员或是去派发免费的试用品……总之,九四年的赤柬已是苟延残喘,日薄西山,要想东山再起,军火贩子应当是非常受欢迎的座上贵宾。”
“这恐怕就是联系所在了。”
“什么联系?”
“你上次告诉我说那种叫‘虎咬’的技巧,不是国外极左势力人士的挚爱么?这红色高棉不就是极左势力?”
“呃——很遗憾,我不得不沉痛地告诉你:赤柬军队不流行这门儿手艺。我也注意到了,所以特别去查过。”
“继续跟进。我去找名单上的其他人聊聊,有没有更详细的……”正说着,驶来两辆警车,前面的那辆在门外停了一下,张祺从副驾的窗口探头,朝我喊了句什么。
我示意让杨延鹏等一下,走上前问道:“什么?”
听到张祺的回答后,我第一反应是:难道今天是四月一号?而后面那辆押运车里的情形,则抹煞了所有恶作剧的可能。
我慌忙拨通了彬的电话:“哪儿呢?”
“机场高速。”电话的信号不太好,“刚送走爹娘,怎么了?”
“依晨呢?”
“她看家。找我有事?”
“不对,她不在家。”我望着车中那个纤细的女孩,百思不得其解,“她刚刚出现在许春楠遇害的现场,已经被我们的人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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