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台那对情侣的情况就不一样了,那个小伙子有过两次这种动作。他的眼神和对面女孩快开到肚脐的领口足以说明:他是在调整勃起的生殖器。牛仔裤太紧,大腿都勒出横纹了……不不,他肯定是处于性兴奋状态,不光是眼神,你看他的鼻翼,伴随着颤动的开合……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也经常出现无意识的握拳动作。有人说所谓的蜜月期大多是在性激素的爱河中徜徉,不无道理嘛。”
“您的观察品位很有个‘性’。”我早已习惯他这种暴力调侃的前戏,“兜这么大圈子,想挤兑我啥?”
彬仿佛突然睡醒了一样,直起身:“上来就开口骂你白痴岂不很无趣?”
“所有人都在好奇我为什么会看见裸女后推门而入,就你没这么八卦。我还以为,你知道我在进她卧室前就有所警觉了呢。”
“警觉到什么?神经末端的麻醉症状还是昂贵的手表?哄哄雪晶应该是够用了。”他用那个刻着“NAGA”字样的打火机点着烟,我注意到他轻轻开关翻盖的动作,应该是不想让金属打火机的声音骚扰到其他客人,“动物的生存本能救了你,感叹一下造物神奇。劝你找时间拜神还愿。”
我盯着他手里的打火机,才看清原来上面刻的是条蛇。“事后诸葛好当……不过这个所谓的‘庞欣’确实是无懈可击。跟她谈话的时候,我留意了她所有的语调、逻辑结构、肢体动作、呼吸节奏、面部表情,甚至是微表情,她既没卵蛋可摸供我意淫性心理,也没有显现任何撒谎的表征。”
“碰上个会撒谎的就不灵光了吧,所以我才认为你的观察力需要回炉再造。”彬朝地面指了指,“常来这里观察进出的客人就很锻炼哦。可以上班开小差兼顾学习关键时刻保命秘技,隆重推荐。”
我不屑地撇撇嘴:“你当时又不在现场……”
“我刚听你说过:她客厅里没有电视。”
“对。”
“也没有电脑。”
“对。”
“你也没看见电话。”
“没有。”
“手机呢?”
“没有,后来现场勘察发现她家里确实没有任何通讯设备。”
“那你还没发现不对劲儿?”
“就因为她不看新闻不上网不想接到电话,所以确认她是连环杀手?我的天!你这分析比袁博士还高明……”
“她是把自己刻意与外界隔离的。”
“你可以说她自闭,但关上门养花种树,还不足以给她扣上罪犯的帽子吧?”
“自闭症患者不会让你随便进家门,不会和你谈话的时候泪流满面,更毋论从事或投资色情行业了。”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桌上用手指转着那个打火机,“要么与世隔绝的背后另有含义,要么与你的沟通状态是伪装的,且二者自相矛盾。当然,如果不是她那副娇楚动人的外表,我相信你本该起疑的。”
“你这纯粹是欲加之罪。”
“就拿最简单的常识来说,她院子种的有观花植物也有观叶植物,两者的主肥是不同的,除非她用的不是化肥。这么多品种同种在一起,而且还赶着风冷地硬的大冬天刨来刨去,不可疑么?”
“她可以用通用的复合肥料啊。”
“你相信一个影音发烧友会只满足于看下载的RMVB格式?”
“明白了,其实你不想骂我白痴,我承认我是花痴,可以了吧?”
“你碰过她?”彬眯起眼睛看着我,“居然真的碰过……瞧,这部分你可没提。接我电话之前碰的?看来是之后……那就是在卧室里喽。抓过她的手?搂过她?还是说……”
“拜托!你能不能别再观察我了!”
彬有时候很可气,他常常会轻描淡写地抖搂出一堆我忽略的细节,然后再通过观察我的急赤白脸进一步揶揄。而可气就可气在,这种貌似炫耀的旁敲侧击其实并不是炫耀,或至少他自己并不认为是;就好像我费心劳力地才弄出盘西红柿炒鸡蛋,而帽子快顶到天花板的大厨可以叼着烟卷边聊天边锅勺翻飞地做出满汉全席——说穿了,就不是一个重量级。
他冲我摊开夹着香烟的那只手:“在你恼羞成怒之前,我只想说:无论在进她卧室前后,你所看到的、了解到的以及推测到的,比你同别人、包括对我讲述的要多得多。”
“嗤——”我侧过脸,抽出根烟,又不大想点,“不管怎么说,我在电话里也向你做了暗示,你总不能说我没对当时的状况采取措施吧?”
“如果你当时立刻报出自己的位置以及突发状况,或者干脆用武力控制住她,就不至于闹得这么惊险了。至少,省得编理由向那么多人解释你为什么会进那个女人——哦对,还是个裸女的卧室。”
“我那是不想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