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中间,我进去的时候,她里面干,却抱怨我短……
“我一着急上火,就浑干了。她那会儿没哭没闹,我以为没什么事呢……可、可……
“她又嫌钱少,明明事先说好的……
“我把身上的钱都给她了,她还是不答应……她……”
我听了前两句就预感不对劲儿,这是长信大厦那个案子么?
杜阳终于抬起头来,脸上挂满了湿漉漉、黏糊糊的各色分泌物:“她说要去报警,我就知道她……她……大哥,我这是第一次,求你帮帮我!我真的是第一次,你一定要帮帮我啊!大哥……”
四目相对,我立时感到万分沮丧。
“你慢慢说。小翟,给他做笔录。”我垂头丧气地推开桌子,起身向外走。
雪晶正好推门进来,拉着我的胳膊压低声音道:“诚,DNA比对结果送过来了……”
“我知道。”自嘲堆积出的表情尴尬无比,“不是他。”
第三天头上,整个东部地区队都在绝望地奔波。现场还原基本上已成泡影,走访、摸排之类的徒劳举措也只是为大家保留了些许理论上的希望——当我拿到九九年案发地区两个建筑工地的花名册时,五百多个陌生的名字直接抹煞了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
这是个死案。
长信大厦奸杀案抓错了人,同时也失去了方向;而这个案子干脆连方向都没有,我都不知道晚上怎么去向老白汇报。
瓶颈时刻,杨延鹏的电话来了。
这小子知道我不待见他,电话里惜字如金:“查完了,给你送哪儿去?”
半小时后,举着厚厚一打儿调查材料,我真想当街亲那个姓杨的王八蛋一口。也许是因为彬拜托的他,杨延鹏一丝不苟地查清了所有的背景情况,加上我已经掌握到的信息,一幅缜密的比对图浮现在脑海中。彬那个“不确定的方向”,现在成了我,甚至是白寅尚大人唯一的救命稻草。
上车后我又不放心地问了句:“这个手机号,能确定么?”
“信息来源是可靠的,能不能打得通就看你运气了。”杨延鹏显然没想到我对他的态度会这么友好,言语间颇有些无措,“新西兰和咱们有四个小时时差,现在那边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你要打就赶紧的,别忘了加拨区号00649。”
我拿出刚在报亭买的17910长途电话卡,一边往手机里充值一边继续问:“你查出来的这些,彬看过了么?”
“我跟韩哥汇报了,他说直接给你就好。”
“他怎么说这个?”我拨通电话,晃晃手里的材料。
“他说,你看了自然就能明白。”
电话通了,我忙竖起食指放在唇边。
“Hello?”
“哈罗,郝建波先生吧?”
“呃,您是……”
“北京海淀公安局刑侦支队,我姓赵。几天前,我们在板井路发现了你妻子……就是法院在○五年十二月宣告死亡的,你前妻王纤萍的遗体。”
“她……怎么会……”
“郝先生。九九年十二月五号那天,你去车站没接到你爱人。她是在从车站到家的路上被害的……时间紧迫,别的我不多问了,我们现在知道罪犯应当是沿途的北安造纸厂某职工。这个厂子经过改制,现在叫北安福达纸业有限责任公司,员工换了无数茬儿,排查起来很困难。所以……”
死活都是它,闯一道吧:“麻烦你告诉我,谁干的?”
电话那边,鸦雀无声。
我从沉默中分辨出,还真是瞎猫撞到死耗子了。